那些人下來後,虎長老向我看了幾眼,眼中多了幾分感激,他跟小胖嘀咕了幾句,隨即走到我麵前,手裏捧著那支血紅色的長矛,開始左右跳起了舞,看他的意思,顯然是在感謝我。
我無動於衷,虎長老跳了一會兒,又招呼那些精壯小夥子過來,不少人手上還沾著那些人頭上的鮮血,他們圍在一起,把我抱起來,不斷地拋到空中,這種慶祝方式看來在任何地方都是適用的。
但他們越是對我表現出感謝,我心裏的愧疚和後悔之情就越是強烈,我作為一個靈媒,幫一個村子的人屠殺另一個村子的人,固然是出於好心,是為了幫娃娃村的人,讓他們免遭獵頭,但歸根結底,我跟雙方都沒有仇,這件事本來該順其自然,我一個外來人是不該插手的,而現在這一切我卻擔了大部分的責任!
對,是責任,不是功勞!
他們把我放下後,我心裏一陣陣地犯惡心,渾身發寒,小胖站在那裏看了我半天,走到我跟前,道:“別想了,靈媒就是這樣,你以後遇到的事還要更多呢,有些事沒有對錯的,隻是必須要做,容不得你多考慮,就算你再考慮一年,最後也找不出完全正確的做法的。做個靈媒就該有胖哥這樣的心態,你要是連這點事都要糾結,那我估計你這樣做不了多久,算是白白把你的魂魄簽給閻王了,要知道,這世上的事本來就沒有完全正確的,隻要有好的一麵,就一定有壞的一麵的,就像一棵大樹一樣,它地麵以上的部分無論多漂亮,多賞心悅目,總有一部分是在地下你看不到的,但卻是必不可少的!”
小胖自以為開導我的話,聽在我耳朵裏反而像是種諷刺,我心裏煩躁,也沒跟他多說話,隻問他:“你問問虎長老,咱們啥時候出發,鬼婆婆還被人困著呢。”
小胖搖了搖頭,走到虎長老跟前又嘀咕起來,這次看起來虎長老的態度很堅定,也馬上點了頭。
小胖對我說:“他說村子裏的事已經過去了,不用再擔心,他隨時都能出發,隻要他能辦到的事,他都願意幫咱們。”
我對他說:“那好,咱們現在就出發吧,我在這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小胖不再說什麼,把我的意思跟虎長老說了,虎長老臨走前竟然還拿起一顆人頭,從其脖子下麵吸了一大口鮮血喝了下去,對村子裏的人高聲喊叫了些什麼,將那根長矛插在村子中間的祭壇中央的十塊堆裏,這才跟我們一起出發。
這一路我總是有種深深的負罪感,沒跟小胖多說什麼,小胖倒也沒怎麼理睬我,大概是因為他早就經曆過這種心境吧。
路上再沒有遇到過什麼意外的事,虎長老也不知道臨走前從哪裏找來一套普通農民的裝束,雖然穿起來以後,他那粗獷的氣質絲毫也不能掩蓋,但總算在文明看起來不那麼怪異了。
一路無話,我們直接坐車來到了巫山,巫山離我們那裏並不算太遠,隻有三百多公裏,大小算個名勝古跡,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山頂的巫山觀,據說那觀裏的道士有求必應,十分靈驗,所以來這山上專程到巫山觀的大有人在。
我們三個人一路趕到山下,巫山是一座黑土山,山上植被茂密,半山上總是霧氣繚繞,即便陽光高照時也是這樣,在一般人看來,可能會覺得這是好事,甚至覺得這山有幾分仙氣,隻有我這種做靈媒的才知道,那種常年不散的霧氣,正是陰氣重的表現,說明這山上確實是有不少的鬼魂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