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吹過,枝葉颯颯聲入耳。
灼熱的陽光撒落在眾人身上,一個個身側都有了明顯的陰影,好像每一個人都是躲在陰暗的地方,才出來接受太陽的洗禮。
練音眼眸微垂,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讓人看不清此刻是她是怎樣的神情。
“你撒謊,三小姐你怎麼就斷定她不是翠萍,就算如你所言,你也大可早些時候將她殺了,然後隨意找個人來假扮她。”這丫頭依然還不死心,似乎是無論如何都要將這罪名扣到練音身上。
練音並不為她的言語所惱,靜靜地望著她,將她一舉一動全然看在眼裏,但並沒有多言,也沒有去反駁。
她的安靜讓周遭的人恍若覺得時間靜止,就連聞氏也有種錯覺,仿佛眼前站著的是早已死去多年的那個女人,曾經就是那女人的安靜吸引了步袁禮的注意,讓他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人的身上……聞氏眼眸微閉,甩去這些惱人的回憶,嚴厲地斥責道:“你身為個下人,誰給了你嗬斥主子的資格?”
聞氏的話才落,練音就開了口,清泠泠的聲音像是水滴玉石,甚是動聽,可落在她人耳裏卻有些冷:“那你怎麼就斷定她一定是翠萍?她不過是個丫頭,就算真是我要了她的命,你們誰也管不著,哪怕是我現在要你的命,也沒人敢怎樣。”
那始終垂著腦袋的丫頭似乎是呆愣了下,隨之竟是大聲嚷嚷起來:“三小姐,奴婢不曾得罪過你,你怎麼可以要了奴婢的命……這步府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練音輕哼了聲,“你難道不知道主子的決定就是王法嗎?你的命賣在了步府,你的命就是步府的。”
聞氏聽著眼前這丫頭哭哭啼啼,隻覺得耳朵發疼,當下冷聲道:“鬧什麼鬧,李媽媽把她給帶下去,好生管教著,讓她分清楚什麼是主,什麼是仆!”
“夫人……夫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包庇三小姐,你會後悔的,三小姐是養不飽的狼。”
聞氏麵色陡然一變,看向練音的神色變得萬分複雜,片刻掀唇冷冷而語:“李媽媽,還愣著做什麼,這樣沒大沒小的丫頭仗斃也不為過,帶下去給我好好教訓教訓。”
“是。夫人。”李媽媽恭敬地應聲,而後指使了兩個二等丫頭試圖去將那丫頭拖下去。
練音卻在這時走上去,攔下了她們,獨自走到那丫頭的跟前,微微俯下身子,俯視著她,用極輕地聲音道:“你倒是清楚的很,可惜你選錯了主子。回去告訴你主子,她的警告對我是沒有用的,這後院裏真正姓步的嫡女隻有我一個,能夠作主的也隻有我。而且你演戲演過頭了,再者把你袖子裏的匕首給放好點,免得一不小心傷了自己。”
丫頭猛地抬起頭,眼眸裏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她望見一雙澄清似水的眼睛裏含著冰霜,那泛著的冷意幾乎是要將她的身子凍結住,可卻是笑著,笑意裏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你……”到底是沒有問出口此刻眼前的三小姐到底是誰。
練音微笑著直起身子,但在看向聞氏時,卻斂去了麵上的笑容,淡然自若地出聲道:“母親,女兒覺得這丫頭挺重情意的,正好如今隱竹苑也缺了個人,便是讓這丫頭過來吧,我看著挺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