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明亮卻不失柔和,悠悠地穿梭在薄紗似的雲層間,散發出的光輝灑落在萬物上,為三生眾物鍍上一層柔和的光芒。
楚國京都在月色下漸漸沉睡,一盞盞明亮的燈火慢慢熄滅,除卻那秦樓楚館,再也找不出喧囂的地方。
步府也不例外,整座府邸都沉浸在睡夢中,靜謐無聲。
忽然,一聲幾不可聞的清悅笛聲響起,隨之北園隱竹苑門口一盞豆兒燈火幽幽亮起,在明亮的月色下是多麼的不起眼。
舉著燭燈的是一上了年歲的媽媽,披頭散發,走路非常的慢,但還是能夠看出她在向著練音的主屋靠去。
晚風吹過,燈火搖晃了下,大有要熄滅的感覺,但很快又定了下來。
這媽媽用手護著燭火,繼續往前走著,最後駐足於窗前。她抬起頭,神色幽幽地看了眼緊閉的窗戶,然後伸手輕叩窗戶。動作不急不緩,不輕不重,在寂靜的夜裏卻是非常的清晰。
一直不曾睡去的練音聽到這聲音後,眉頭小蹙了下,隨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並沒有急著去開窗戶,而是無聲地走到窗前,靜靜地聽著外頭的動靜。
約莫一刻鍾的時間,外邊的媽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為發絲遮蓋的麵容露出一絲驚愕的神色,似乎有些詫異於為何沒人聽見。
“誰呀,半夜三更敲門,還讓不讓人睡了。”阿奴不滿的聲音從偏房傳出,門也被拉了開來,阿奴揉了揉眼睛,望了眼四周,又闔上了房門。但關門上她重重地敲了三下。
外邊的媽媽自是聽見了偏房的聲響,她瞥了眼那打開的房門,見阿奴並沒有瞧見她,眼裏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後她舉著手中的燈火疾步離去。
隱竹苑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中,隻剩得月色為下邊送來一片柔和的光芒。
練音飛速地推開窗戶,動作迅速地翻上房梁,躲在黑暗的角落裏,注視著院子裏一舉一動。
月亮慢悠悠地移動著,漸漸地向著西邊開始傾斜。
隱竹苑始終沒有任何異樣,這讓練音有些疑惑,她不以為聞氏會讓那江湖道士在府上呆上個幾天,難道聞氏真放棄了?不,這不可能。聞氏本就是疑心重且畏懼神鬼的人怎麼可能會沒得任何動作?畢竟其虧心事做了很多。
正當她還在猜測時,傳來一聲清悅的笛音,這一聲相比剛才悠長了些許,但隻一聲就沒了聲響。
這是輕歌隔空傳音,他在告訴她又有人向著隱竹苑來了,而且來得人似乎不少。
練音當即發出低幽的口哨聲,回應她的是阿奴沉悶的叩門聲與阿婭清脆的鈴鐺聲,但都是非常的短促。
隱竹苑的院門讓人輕輕推開,首先進來的還是先前那披頭散發的媽媽,她手舉著白色蠟燭,在前邊慢慢走著,口中念念有詞。隨之緊跟著的白日裏的那位道士,緊跟的是聞氏和她身邊的三大丫頭和李媽媽。最後跟著的是抬著桌子,拿著蠟燭香火,還有酒菜佳肴的婢女。這聲勢好不壯大。
練音扯起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但她並未現身,而是繼續盯著他們。
婢女們動作熟練的將東西一一擺放好,蠟燭也點上了,香火同樣也點上了,而後各自恭敬卑微的站在一邊,低垂著頭不作任何動作。
江湖道士見狀,抽出腰上的佩劍,拿起搖鈴,口中亦是念念有詞。
寂靜的夜開始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