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音明眸微眯起，眸間掠過一絲寒意，身子微微一側，便躲開了那迎麵而來的茶杯。
茶杯擦著她的發絲劃過，隨後在她身後響起清脆的碎裂聲。
“父親，好大的怒氣，莫非真讓我戳中了心事？”練音似笑非笑地看著步袁禮，淺聲細語，“我這也不過是隨口說說。”
步袁禮麵上覆蓋著一層陰霜，一雙黑色的眼眸裏怒意與心虛並存，那隻手還保持著擲茶杯的動作，整個人動彈不得，他嚴厲喝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練音微眨了下明亮的眼眸：“父親，你可看見我對你做了什麼？”
“你個孽女，還不快將你父親鬆開。”步老夫人重重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原來那紅潤的麵容上長滿怒氣，似恨不得將拐杖敲在練音身上。
“怎麼鬆？老夫人給個法子吧。”練音睨了眼無法動彈的步袁禮，誠懇地看著老夫人，虛心討教，“我實在不知如何而為。”
“音兒，莫要鬧了，今兒個是茵孜不對在先，你莫要把氣撒在你父親和你祖母身上，不然傳出去該是要說你不敬長輩了。”聞氏柔聲而語，扮演起了一個溫柔的母親。
練音瞥了眼聞氏，眼底掠過一絲譏諷的笑意，但心中不得不佩服聞氏，在這般情形下，生生裝出了一個慈母樣。
“母親，女兒什麼都不曾做。”她不卑不亢地出聲道，“女兒怨祖母不問清緣由，就讓下人帶女兒下去；怨父親也不問青紅皂白，所以這口上說話也難免多了一分不尊敬，但也不會對祖母父親動手動腳。”
“你倒是知曉自己不尊敬，這屋裏頭除了你敢這般膽大妄為，還會有誰！”步老夫人卻始終是將帽子扣在她身上。
練音眉頭輕蹙了下，輕咬了下雙唇，眸間流露出一絲委屈的光芒：“為什麼你們總是喜歡將所有的問題都推到我頭上來，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沒了娘的孩子好欺負？往年來你們看在練禦是步家的嫡子份上，所以對我還算客氣，如今練禦沒了，你們一個個見我沒有依靠，所以各個想要找我麻煩，是不是？”
廳內一片安靜，誰也沒有應下她的話。隻是幾雙含怒的眼睛緊盯著她，幾乎是要將她看出個窟窿來。
“今兒個你們既然各個都不待見我，那我索性也就與你們撕破臉便是。省得你們以後還得裝模作樣，你們累，我看著也累。”
說著，她音調陡然一轉，一片冷漠，連那身上也散發出冷沉的氣息，隻是話還沒有說完，步老夫人忽然疾步走到她跟跟前，扔下了拐杖，整個人普通一聲跪倒在她麵前，哀聲嚎哭。
“孽障，我步府怎麼出了你這麼個不孝女啊！不孝女啊，你是不是活生生想要把你父親母親，還有我這個老祖宗逼死啊，我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麼孽，才會你有這樣的孫女喲……”
練音讓步老夫人這突如其來的嚎哭給嚇了一跳，隨後趕緊地側開身子，她可還不想讓一個老太太向她磕頭，那會減壽，而且她有些好奇這老夫人是要做什麼，竟然向她行此大禮，不過她還是知曉定然沒什麼好事情。
若這一幕傳出去，她那名聲可就更加難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