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般的雨珠從灰沉的天空傾瀉而下,天地間像是掛著無比巨大的珠簾,迷蒙蒙一片。
狂風卷攜著雨珠似鞭子般的打在練音的身上,但一身濕透疲憊不堪的她始終沒有放慢速度,飛快地向著溪穀而去,若非原來這身體被封印的強大內力讓她解封,現在何能望到不遠處那沉浸在煙雨蒙蒙中的連綿青山。
要到家了,就快到家了。
練音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一絲濃重的不安裹緊了她的身體,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下,緊接著整個人竟是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在狂風勁雨中飄搖著跌落在地上。
她撐起身子從滿是泥濘的道路上站了起來,仰起頭望向那藏在青山中的溪穀,重重地咬著嘴唇,欲禦風而行,卻發現自己整個身子因過多的耗用內力,已無法飛躍。
練音不敢又任何踟躇,當即一步一步地踏上山間小道,泥濘與雜草讓整一條路變得非常滑,好幾次她都摔在了地上,單薄的衣衫早已劃破,連那手肘和膝蓋都已經磨破了皮,流出來的血早已與雨水混合,消失在塵土間。
也不知走了多久,滑了幾跤,她終於望見原來那清澈見底,而現在泛黃的溪水從一片杏花林裏奔騰而出。
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唇角終於扯起了一抹笑容,師傅,音兒回家了。
練音小憩了一盞茶的時間,連滾帶爬的向著杏花林奔去,隻是才走進入口,她就發現些許不對勁了,師傅師伯師叔布下的陣竟已失效,杏花林也失去迷惑人的氣息,而且她清晰地聞到被雨水衝刷著的林子裏依舊繚繞著血腥味。
真得出事了,她撒開腿瘋狂地向著裏邊跑去,幾次繞過陷阱時,她都看見有好幾具屍體躺著,但這些與她何幹,她需要的是師傅和師姐都沒有事情。
七繞八繞的她終於看見雨簾裏佇立著一排排屋子,那麼安靜,好似她們都入睡了,可是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以及地上彙聚成河的血水,卻無不在告訴著她不久前在這兒經曆裏一場生死廝殺。
從她在這兒生活起,溪穀中的人已不再摻雜外間的紛爭,可縱使如此,竟依然免不了一場劫難。
“師傅,師傅……”她飛快地衝向屋子,那一間間被弄得淩亂不堪的屋子裏絲毫沒有師傅的身影,連師姐涼微的身影也沒有。
“師傅,師姐,你們躲在哪裏,求你們快點出來。”練音瘋一般地翻箱倒櫃,甚至連床鋪下邊都搜尋了一翻,可依然是失望。
她走出鬼穀的屋子,怔怔地站在門口,任由著暴雨狂風肆虐在她身上,她仰首望了眼從頭上傾瀉而下的雨水,落下了兩行淚。
轉而,她衝到那一堆死人前,翻動著一具具早已失去溫度的屍體,尋找著熟悉的身影,遍地百來具屍體翻遍,卻無人是師傅和師姐。
師傅他們都不在這兒,他們是不是已經逃走了?
練音眺望四周,原來鳥語花香,充滿溫馨的地方此時卻充滿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時,一道金箭似的閃電劃破灰沉沉的雨夜,將整個溪穀照得通亮,雷鳴聲緊接而上,震人心魂。
練音的視線落在那百花從中的一座墓碑上,在閃電劃過時,她清晰地看到上邊寫著愛徒練音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