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這樣白吃白喝不幹活的人在隊伍裏不受歡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之前那個家夥在的時候還好,食物都是直接送過來的,今天他氣衝衝地下了車後一直沒回來。
因為許恪一直表現得很淡定沒著急,她知道對方肯定又辦什麼事去了,也沒多想。隻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頓不吃餓不死的想法原本想裝死,偏偏車隊裏有幾個人不知受了誰的慫恿,硬要拉她去吃飯。
某人不在她做事沒底氣,畢竟自己是個戰五渣,結果被拉過去了又是一通冷眼。投過來的眼神不是冷漠無視就是嫌棄鄙夷,好似她上趕著要討吃的似的。
人都來了她也懶得走,反正她自認為也不是會為了這幾句話‘激’得不吃飯的家夥,一跑反而像心虛。
拿碗添飯時她聽見趙妍兒在身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嘀咕了一句:“有的人就是厚臉皮,有手有腳什麼也不做,白吃白喝白拿還好意思來吃飯,就連這樣也能過得心安理得,真是沒天理,嗬嗬。”
聽見這話,安初連端碗的手都沒頓一下,行雲流水般打了飯夾了菜,扭頭就找了個人少點的角落窩著吃飯。趙妍兒氣得在後頭跳腳,好幾個人給她順‘毛’。她瞄了眼對方那邊眾星捧月般的景象,忽然想起自己上輩子那一幫好基友。她出車禍了,那群家夥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這種風涼話她上輩子不知道聽了多少,後來真相大白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果然也不冤枉。安初很有自知之明,一口飯拌一口菜吃得很冷靜,全然不管那些一句比一句說得難聽的諷刺。
這種時期能吃上這樣熱騰騰的飯菜已經非常不錯了,她不可能為了賭氣扔下碗走人,就連扔下她跑路的安家那群人也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話說回來,他們這一路都沒往城市附近走。這裏距離安家人要去的C市已經過了很遠,原文說他們到了C市後發現軍隊也緊急轉移了,於是又折轉去了靠近中心城市,據說已經建立基地收納難民的B市。如果情節沒有變化的話,走大路說不定還會遇上他們。
她正想著,忽然聽見不遠處一陣逐漸‘逼’近的汽車馬達聲,她下意識去看,卻恰好迎上一束正對著自己照來的燈光。
強光刺眼,安初條件反‘射’一閉眼,再睜開時,便發覺有個怒氣衝衝下了車以後便再沒出現的人正背對著那光束,眸‘色’幽深,‘唇’邊帶著一貫驕傲又睥睨的弧度,在趙妍兒充滿愛慕的目光裏,腳下生風,朝著她大步走來。
的確是朝著她沒錯。
連眼神都是看著她沒錯。
連安初自己都沒發現,在看見他的那刻,她的心髒好像被人戳中般猛然一跳,那口不知不覺已經提了很久的氣忽然就鬆懈下來,也漸漸恢複了平常的節奏。
她看著那人逐漸朝自己走近,看趙妍兒愛慕的目光再次變為扭曲嫉恨。他的臉上如往常一般故作冷淡,實際上眼睛都在發光,而她也沒發覺她已經不由自主地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句話舌尖上醞釀許久,到此時才不受控製地脫口而出——
“江哥哥,我……我有點怕,你能慢點走麼,我快追不上你了……”
“……”
那句話還未成形便胎死腹中。
在她堪堪就要開口那瞬,那個人的身後忽然‘露’出一張之前隱沒在光芒之中,她剛剛才在腦中過過一遍的臉。而對方也在看見她的那刻驟然睜大了眼,原本小心翼翼地掛在臉上,她非常拿手的那種可憐又可愛的傾慕笑容也瞬間僵在那裏,像數九寒天潑一盆水就在屋簷上掛住的冰淩,動也不動。
……實在是,冤家路窄啊。
安初看著車後如下餃子般一個接一個出現在她麵前的“熟人”,徹底掐滅自己剛剛要說的話,幽幽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