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在記憶力停駐,我們無法忘記,便選擇離開。我以為離開就可以忘記,就可以擺脫那些糾纏在記憶裏讓我呼吸沉重的往事。其實,它們無比清晰堅強地存在在某個角落,一旦找到發泄口,它們便向決堤了的洪水,來勢洶洶,轉眼我便湮沒在無邊的黑暗,而我無法自拔,無力還擊。——From蘇瀾藍日記
蘇瀾藍合上日記本。抬頭看向窗外,外麵月光皎潔,輕輕薄薄籠罩著夜空。這麼美好安靜的夜晚,本應該覺得輕鬆安寧的,蘇瀾藍卻倍感沉重,寂寥。因為明天是她的生日,卻也是她父母的忌日。他們離開她八年了。八年的時間,九十六個月,兩千八百八十天,六萬九千一百二十個小時。很久嗎?好像不。不久嗎?又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這些年,她每天都一個人,盡管身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是她記掛的人,也沒有一個是她記掛的人。春去春來,花開花敗,沒想到轉眼八年就過去。人生有幾個八年呢?可是,對她來講,還不是一樣。
這個世界上,最應該關心她的人在她中考回家的那天,一起離開。雙雙血淋淋地躺在她麵前,悲慘壯烈。連個緩衝的時間都沒給過她。就此開始了她一個人的生涯。無牽無掛,無家無歸宿,一個人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去,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曾在意過。
她以為,離開便可以忘記。可是,每一年的七月三號,所有的往事,記憶裏的片段,鋪天蓋地,她穿在漩渦的中心,無力自救,沉淪是唯一的出路。
過了今晚,所有的記憶邊都被埋葬,明天便是新的一天。生活還在繼續。
蘇瀾藍對著窗戶上的自己影子,傻傻地笑。煢煢斜立,形影相吊。便是她現在的模樣吧。
從回憶中回過神,蘇瀾藍發現自己的手機在震動,“嗡嗡嗡”的聲音特別刺耳。她以為這麼晚會打電話給她,隻有他。她不想理會,決意讓它自生自滅。可是對方好像特別有毅力,一次又一次撥打。蘇瀾藍有些不悅地向手機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打電話的居然是江晨天,她的頂頭上司。既然看到了,蘇瀾藍就沒膽關機。“喂!江總,有什麼事情嗎?”蘇瀾藍即使再難過,都不會讓別人覺察。因為她不需要安慰,還有同情。
江晨天低沉有力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進蘇瀾藍耳朵,“瀾藍,今晚準備下,明天早上我們出發去F市。”江晨天簡單交代了蘇瀾藍需要準備的東西,便掛了電話。
蘇瀾藍是那種對方不說,她就不會多問一句的人,她覺得給人打工就要安守本分,努力將對方交代自己的事情盡自己的能力做好。這也是江晨天力排眾議,重用她的原因。她簡單收拾了一些衣物、洗漱用品。她隨身帶的東西就那麼一些,一小小小的旅行包就足夠。蘇瀾藍還是再三檢查有沒有什麼東西忘帶。檢查完畢,調好鬧鍾,去檢查了一下窗戶門窗有沒管好,然後爬上床睡覺。
蘇瀾藍處在半睡半醒之間,感覺到有人在敲門。她以為自己在做夢,拉著被子繞過頭,繼續睡覺。在她快要睡過去的時候,手機響了。
還讓不讓人睡?蘇瀾藍一時火大,看也不看手機一眼便掛機。世界安靜了幾秒,電話鈴聲再次響起。蘇瀾藍“繃”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語氣不善地說道:“喂?你好!”
還沒等她說話,對方的聲音冷冷硬硬傳來,比她還不爽,“開門開門!”順帶在門上重重敲了幾下。
蘇瀾藍怕吵醒隔壁的鄰居,乖乖起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