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帶著蘇品梅一路從城南跑到了城西,徑直到了草廬,江皓鐵青著臉不管蘇品梅詫異的目光,下了車腳下就像生風似的拉著蘇品梅直奔草廬二樓的房間。二人一進房間,江皓就甩開自己一路緊緊抓著的那隻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寒氣逼人的望著窗外一句話都不說。蘇品梅看著眼前的正在動怒的背影,局促不安的咬著嘴唇,被鬆開的手懸在半空,既不敢進,也不敢退,就傻傻的站在一旁。江皓覺著胸中好像岩漿噴發一般,抑製不住的想要去破壞宣泄,不自覺地握緊冰冷但留有蘇品梅餘溫的右手,狠狠的砸向桌子。桌子被生生的砸出了一道裂紋,裂紋上有著斑斑紅跡。蘇品梅一下子撲過去將江皓的右手握住,生怕他再來一下,像是自己的絕世珍寶被打碎了一樣,心疼的看著流血的傷口,豆大的眼淚簌簌流下。江皓看著蘇品梅心疼的模樣,怒氣不由得下來,歎了口氣道:“你怎麼這麼傻,你以為你跟他走了,讓他隨了願,他就能不再找我的麻煩了,你也太天真了,趙鬆是什麼人,難道你不知道他會對你做什麼,難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難道你不知道你會死在。。。。。。”
江皓硬生生地把話截住了,但一想到後麵會發生的事情,心中的火氣又一下子竄了上來,將手抽出來,語調不自覺的拔高了幾分“不是讓你別妄動的嗎?為什麼不告訴我,自己去見那個混蛋,你以為你把你自己賠進去事情就解決嗎?你就隻有這樣的辦法了嗎?”
蘇品梅突然像被人施了定神咒一下子定格不動了,潑墨似的長發輕輕垂下,使人看不清表情,隻有用力攥緊的雙手在輕輕顫動。“是啊,我怎麼隻知道這麼下賤的辦法,是不是在勾欄院裏呆久了,想出的辦法,說出的話都會變得這般下賤無恥。”蘇品梅幽幽的說到,抬起頭,已是淚流滿麵,臉上充滿了絕望與厭惡。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品梅,你。。”江皓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想要安慰卻被蘇品梅用手打掉。
“不要碰我,你看我!”蘇品梅激動後退了一大步,將雙手擺在江皓眼前,麵目猙獰:“你知道這具身體被多少人壓過,你知道它有多髒嗎?沒有比它更肮髒更能散發出腐氣的東西了!我怎麼會變得這麼髒呢?怎麼會。。。。。從裏到外都這麼髒呢?”蘇品梅兩眼睜得大大的,拚命的拉扯自己的頭發,歇斯底裏的叫嚷著,好像要把自己的皮活生生扯下來了一樣。
江皓覺得蘇品梅好像不是在拉扯自己的頭發而是在在拉扯著他江皓的心,一下一下,好像這種痛楚連手指尖都能清楚地感覺,疼的撕心裂肺,疼的他隻想用全身的力氣將蘇品梅緊緊抱住,已分不清是不想讓他痛苦還是不想讓自己痛苦。有些瘋狂的蘇品梅力氣大的驚人,他拚命地抓緊江皓的衣襟抗拒著這個擁抱,於是兩個男人都陷入瘋狂,進行著一場名為給予和抗拒的原始角力。兩個人拉扯著來到床邊,江皓猛一使勁將蘇品梅抵在床柱上,抽出一支手捏住蘇品梅的下巴努力使其與自己對視,在對視的一瞬間蘇品梅突然好像所有力氣都被抽空了般,順著床柱軟軟的癱倒在地上“我不應該妄想的,自己不過是一個誰都可以騎的玩物,怎麼能還妄想自己還是一個男人,一個能去保護自己所愛的男人,不應該去妄想自己還能去愛一個人,我沒有資格啊。。。。。”如泣如訴,那幾句幾乎不可聞的喃喃自語似乎是從蘇品梅的靈魂中流淌出來的,悲哀的與自己對話。
整間屋子都好像和這個人一樣在哭泣,絕望因子在空氣中流轉,哪怕從窗欞中透過的耀眼陽光也不能使這間屋子明亮生氣,反而凸顯了屋子的陰霾與灰暗。
江皓發現蘇品梅說的這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把錘子,敲在他的心裏,生生地敲出了一個個洞,心痛,從來沒有被這麼強烈的感情撞擊過,現在撞得他有些恍惚,也好象撞碎他某些東西,有什麼被釋放了,波濤洶湧的輕易的侵吞了他。花燈夜市的冷傲身影,君暢飲月下的孤獨凝望,鸞清風那晚的絕望棄世,那幾日的溫馨相待,許許多多的片段清晰跳了出來,而自己心中一直無意或刻意忽略的答案,也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