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慈寧宮,小墜子“撲通”一跪,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詳細稟明了皇太後。
太後聽了震驚不已,而比她震動更大的則是一旁的皇後曲蘭。因為她有的不僅是驚,還有怕,她怕萬一皇上真的和雲兒見了麵,那之前所有的陰謀就都包不住了,到時候地位不保,家族蒙羞,說不定連太後都要責怪自己牽累她做了惡人。
不行,這絕對不行!誰也不能奪走我皇後的位子,就算隻是個空殼,我也要緊緊抓牢!
於是,曲蘭跟隨皇太後一起在前後宮人們的簇擁下浩浩蕩蕩來到乾清宮。
殿內,東慧已經離開,隻有皇帝一人伏在案子上專注地盯著一紙京西地域圖,算計著時間和路程。
他抬頭見到眾人的架勢,心中便已明了,不禁指著縮在最後的小墜子氣憤地吼道:“你這叛徒,到底是誰的奴才!”
“皇上不用怪小墜子,就算沒有他你出宮尋人這麼大的事哀家不也得知道?”太後推開曲蘭攙扶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皇帝麵前,剛欲開口卻被一隻手臂攔下,“太後不必說了,朕心意已決,非去不可!”皇帝毅然決然地說道。
太後深重地歎了一口氣,“看來皇上始終未能醒悟啊。”
“太後,如果雲兒現在人在蒙古,那兒臣是不會這麼做的,可是您想想,她突然出現在京西,而蒙古那邊事先又一點消息也沒透,這難道不令人起疑嗎?雲兒畢竟是太後親口指婚的嫡王妃,若是受了不白之冤,朝廷理應為她做主。”
皇帝說得義正辭嚴,太後也無言以對,又見兒子儼然一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樣子,隻得先鬆口道:“就算皇上要去那也得等明日,宣了費揚古帶你進山,京西地險,你又不熟悉路,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
皇帝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那好吧,朕就先去挑一匹良駒,明日與費揚古一同前去。”
一場風波暫且被壓了下來,可明日很快就會來臨,到時再用什麼理由阻止事情的發生呢?
太後回到宮中又是唉聲歎氣,又是愁眉不展,“哀家看那個雲兒就是咱們大清的克星,你說她若真又回來跟了皇帝,豈不成了天下人的大笑話了麼!”
階下,曲蘭卻安靜得出奇,方才在乾清宮裏她破天荒地沒吵沒鬧,沒和皇帝衝突,回來的路上也是一語未發,這會兒,更靠在椅子裏兀自發著呆。
“這回你怎麼不吭氣了?是不是皇上不寵你,索性就撒手不管了?”太後生氣地質問曲蘭。
隻見曲蘭不慌不忙地起身上前,好聲好氣地解釋道:“太後,您誤會臣妾了,您看剛才皇上堅決的樣子,怕是玉皇大帝也不一定勸得動,臣妾說的話就更沒分量了,所以……咱們得單獨想個主意。”所謂本性難改,原來她的安靜不是因為認命了,而是心裏正打著另一個如意算盤。
“那你想到沒有?”
“主意倒是有一個,不過……”曲蘭猶豫地看看周圍,太後立即示意所有人退下,姑侄倆拉了手坐在一起共商良策。
“太後,既然皇上鐵了心要找那雲兒回來,咱們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未必管用,所以臣妾認為這事恐怕還得從雲兒身上下手,隻有她先消失了,皇上才會肯放手。”
消失?太後一驚,“你的意思是要……”
見太後並無滅口之心,曲蘭靈機一動轉了話鋒,“臣妾的意思是差人帶話給雲兒,讓她為了皇上和朝廷的顏麵考慮,趕快離開那個地方,從此隱姓埋名再不出現,而皇上這邊咱們隻要拖延住一兩天的功夫就夠了。”
太後仔細思慮一番,點頭道:“辦法倒是行,可哀家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能拖住皇上了。”
“太後,這明的不行不是還有暗的麼?”曲蘭狡黠一笑,抬手半遮了口噓聲道,“命太醫院開一帖助眠的方子來,就讓皇上好好地歇兩天,問題不就解決了麼?”
“下藥?!虧你想得出來,出了事誰擔得起!”太後嚴厲地訓斥道。
“那不然太後您有更好的法子麼?臣妾是想不出來了。”曲蘭表麵上並不爭辯,假意作罷,可一條尖細的眼角卻在偷摸觀察著太後的神色。
隻見皇太後苦著眉眼一下歎氣,一下搖頭,一下又重重地拍在膝上,不知下了多大的決心才終於說出:“哀家是病急亂投醫,你可記好了,藥方子不許有一點閃失,否則皇上出了事哀家也保不了你!”
“那是自然,請太後放心。”曲蘭答應得信誓旦旦,心中更是竊喜。
“這差人帶話的事就交給你了,要抓緊時間,多給她些銀兩,讓她立刻走得遠遠的。”太後一邊叮囑曲蘭一邊點頭,但此時另一個難題又爬上眉梢,“平白無故地皇上肯喝這藥嗎?又讓誰去送呢?”
曲蘭笑著安撫了一下姑姑,信心十足地說道:“眼下就有一個最好的人選,臣妾想她一定會樂意幫襯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