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槐不知道幾個同伴心裏對自己的埋怨,他心裏也是後悔啊,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了呢,有機會逃離這鬼地方就萬幸了,還那麼多要求幹嘛。手中的爆彈更讓他感覺像拿著塊燙手山芋,恨不得立刻就丟掉不見,心裏想著或者是時光可以倒流一些,他就立馬拜服餘地,絕不會拿這東西出來現眼。
穆槐思緒亂轉,越想越後悔,他隻不過是對龍光他們不太信任,剛才還打生打死拚命,突然就說要停戰一起共謀逃生之路,縱使喲車圖拿出的丹藥為證,他豈會就此輕易相信。那番威脅,不過是進一步的試探,同時也是想若是真的有其事,還可為自己一方多要些好處恢複真氣。
可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人實力這麼強,有如此厲害的傀儡,還藏有法器,有這等實力怎麼還會被三宗抓了投入到這裏來啊!現在話都說出來了,連黑炎爆彈都拿出來“威脅”人,觸怒了對方,想轉圜都沒可能,現在還要連累自己的同伴。
穆槐為人狠辣,在這混亂的礦獄中能掙紮到如此地步心性都是不一般,但對自己的夥伴,至少說是對自己的結義弟兄吧,卻是很有情義,想到連累他們,穆槐心裏越發後悔不已
他胡思亂想了一陣,越想越感覺自己自作孽不可活,終於不再猶豫,“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將按爆彈放在一旁,伏地向楚逸拜道:“穆槐有眼無珠,鬼迷心竅,不識好人心,冒犯了先生,罪該萬死。但此事是穆槐一意孤行所為,我的同伴皆不知情,乃是無辜。穆某都願意一死以求先生寬恕,隻求先生看他們還能賣把子力氣,留他們下來做牛做馬都行,順便將他們逃出這地獄一般的地方就可!”
說罷,頭顱抵地“嘣嘣嘣”地連扣了三個響頭,然後直起腰,手裏不知如何已經出現了一支孽蛛刺,對著自己的胸口心髒就捅下去。
車圖和其餘兩個老大都還沒從穆槐突然跪倒求情的變故中反應過來,驟然見他拿孽蛛刺要自殺,皆是大驚,但除了喊出一聲“不要!”,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楚逸也沒想到這老鬼手如此心性,先前隻看到他手段狠辣,為免讓手下潰兵衝動擾亂了陣型毫不猶豫就出手砍了幾人,此時卻肯為同伴求情而自殺,頗讓人感到矛盾。看他神情毅然不似作偽,孽蛛刺直直就毫無猶豫地衝心髒而去。
若就讓他這麼死掉,楚逸的戲便白做了,老鬼手這個老大死了,楚逸縱使能讓他的手下都投靠過來,也不好管理,他可沒空親自去理會這些人,交給別人去,未必能壓服這些桀驁不馴的礦囚,還容易弄得人心慌亂。
楚逸心念一動,暗鱗劍毫無聲息又快捷無比地趕在孽蛛刺刺穿穆槐心髒前,一劍就將那長刺從中間斬斷。
大概是暗鱗劍鋒利的緣故,那孽蛛刺被斬斷前半截,但對老鬼手穆槐自殺的舉動卻沒有什麼阻礙,他的手依舊握著後半截往心口紮下去。
隻不過沒了尖銳的刺尖,後半截的孽蛛刺雖然破開囚衣紮入肉裏,但紮得並不深,卡在肉層裏。要知道穆槐好歹也是築基後期圓滿的修士,肉身在這礦獄中更是錘煉地強悍,所以沒了尖刺變成根小棍的孽蛛刺還能紮進肉中,可見用力之猛。
穆槐已經是在閉目等死了,胸口不出所料一陣鑽心刺痛,讓他以為自己的心髒已經被紮破,腦海中頓時騰起一個念頭:“我要死了?可惜還是沒機會走這裏啊,多想回到家鄉去一趟,看看那座小鄉村,都記不清什麼模樣了。”
穆槐思想還沉浸在回憶中,耳邊同伴焦急的呼喚都仿佛遠在天邊,讓他感覺靈魂都好像在飄遠,可呼喚的聲音卻一直沒有消失。
“難道我還是怕死,不舍得離去嗎?”想到這裏,他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看到車圖等人都圍在自己身邊,一怔,伸手摸了摸自己,又摸了摸車圖的臉,迷惑地問道:“我沒死?我怎麼還能摸到你們?”
“沒死,沒死!大哥啊,你怎麼就突然做這種傻事啊,嚇死我了!”車圖慶幸道。
穆槐看到孽蛛刺還紮在身上,有些不信道:“我真還活著?”
“嗤!”石錚看穆槐那傻傻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道:“這家夥一刺把自己弄傻了把?”可周圍的人對他這個“笑話”都沒什麼反應,石錚訕訕然地閉嘴站到後邊去。
“真的,你看!”杜山看出穆槐的疑惑,撿起被楚逸斬斷的刺尖給穆槐看,說道:“在你刺下去之前,刺尖就被楚先生斬斷了,紮進去的隻是一小截,沒傷到心髒。”
穆槐這才明白過來,推開繞在他周圍的同伴,不顧身上還插在一截孽蛛刺,衝楚逸拜下到:“先生為何不讓我一死以贖罪過?”
聽了穆懷此話,楚逸心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可真沒想要人命,隻是拿石像出來嚇嚇人壓迫對方為己所用就可,不成想老鬼手看著挺猛的一個人,居然真被嚇得就要一死來給手下換取活命的機會。
好在還自己出手及時,不然這戲就演砸了,不過如此也看出老鬼手還算是個有情義的漢子,倒是令楚逸有些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