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謝梓瀾對無花的脈門摸得很準。

無論是“不明物居然不是什麼不明物,居然一般兒是個人!!!”的驚歎,又或者是“從幾百年前回來就夠瞎扯的了,你那個幾百年前還和我們的幾百年前不一樣、偏偏國號立國者又相同……這樣明明是飛鳥與魚的差距非得扯一起真的行???”的疑惑,都抵不過對可得利益的追求。

一樣是大唐一樣有天策府卻走了十分迥異的一條路算什麼?安史之亂按時出現了!管你天策府是徹底取消還是轉半官不民尷尬機構啊!該死的人死及時了就不影響後世投胎效率!

一樣的苗疆一樣有蟲蠱傳說卻多了許多簡直神話的效用算什麼?在那樣一個舞姬跳點兒不舞不武的玩意兒、一個不醫不儒的家夥拿筆點點點幾下……就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方,好歹還是有女媧傳承的苗疆有個鳳凰蠱算啥啊?

至於孫思邈呂洞賓什麼的……

啊,世界總是如此神奇,不了解未接觸就否認其存在,確實是貧僧眼界狹隘了。

大師很認真地正視自己的不足,順便懺悔一下之前每一次念經敲木魚時心中冷冷的嘲笑。

——不過基於他現在已經嫁到媧皇陛下了,再茹素苦修之類的就算了吧,反正佛家也講究回頭是岸,悔過有心就行,不需著相。

大師心安理得地將他之前數不清多少次的不誠心揭過。

他開始認真期待起謝梓瀾的那個大唐。雖然聽起來高手比眼下這個江湖要難纏得多,但大濕對自己的腦袋有信息,混江湖雖不能沒點兒武力,可隻依靠武力也是混不下去的。再說了,安史之亂什麼的……誰有他這個滿腹經史的人看得遠?

何況天策府若不覆滅,作為阿謝夫婿的他天然就比人容易拉起一支軍隊;便是萬一天策府等不及他們回去就玩完了,借著謝梓瀾的身份,無花可操作的地方依舊有許多,至不濟還有個苗疆做退路呢!

對了,若是能兩處自由來回,這物資流通上可得的利益簡直不要太大!阿謝那個大唐隨隨便便弄出點兒好東西,什麼堪比變身的易容道具啦、什麼能裝好多東西的荷包啦……甚至都用不上鳳凰蠱那樣的珍奇之物,無花就能在這兒換到一個具有實權封地的爵位!

而那個連阿謝留著當零嘴兒的米豆腐都不放過、將阿謝的荷包幾乎徹底掏空征用了的天策府……哼哼哼哼,戰爭物資如此奇缺,而本土卻是和平到已經好多年連邊境小規模摩擦、屬國山民異動都不曾,又連著數年風調雨順的……要弄點兒能到那個神奇大唐得用的兵器未必容易,但弄點兒礦產卻也不難,糧食牲畜更是不要太容易哦!

若是能扶持出一個控製得住的皇帝,別說實權封地,就是要將周圍的那個島國徹底拿下來裂土封王都不是不可能吧?

男人似乎天生就有追逐權力的野心,無花雖在寺廟中修行多年,但因為身份特殊之故,反而格外在乎少林寺掌門之位,偏偏天峰大師卻以他心思靈巧、愛好廣博為由,將掌門之位給了□□比他不如的無相。

無花為此心魔陡生,恰逢石觀音有意,他一度險些兒將這個於他頗有些養恩的師傅一碗水毒死了!

雖後頭機緣巧合,無花不及對天峰大師下手,便先遇上石駝,曉得了身世之後、又有謝梓瀾層出不盡的神奇手段吸引,他對於區區一個少林寺掌門已經不再在乎,再加上天峰大師容他還俗的寬和、在他婚禮上的慈愛,無花心魔漸消,終不再以身處眾人之上、得萬萬人認可景仰為執念。

他不是無緣無故便遭生母嫌惡的孽子,也不是生父不明的雜種,他的生父曾經俠義之名滿武林,他的外家曾是在黃山一地傳承數百年的世家……雖然最終一個蠢一個毒,兩家皆沒落,他的父母有他之時,雖尚未完婚,也已然換過婚書、過了三禮,雖行事仍有不夠守禮之處,他的出生也算得上是婚生子了。

母親已然至死都不曾接納他,父親也一直別別扭扭的,但他喝了阿謝的敬茶,又收了回門禮。

無花已經不需要其他不相幹的萬萬人之敬仰來證明自身價值。

但他到底已經在幼年期就有那麼點兒長歪了,如今即便心魔已去,在不會惹急了阿謝的時候,能夠盡情搞風搞雨,順便給自己攢點兒“即使阿謝生出一個軍隊也能養得起”的家底……也是想想都讓人期待不已的美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