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起來吧。”冰冷的手狠狠地拍了拍我的臉，“賴在我的床上是怎麼回事？！”
我睜開眼，盯著天花板很久後，才木然的坐起身，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膝蓋，然後安靜的看著自己的世界慢慢模糊。
眼睛好了，可是，可是，是拿狐狸的命換來的。與“溯”不同，普通的內丹一旦失去，主人便會魂飛魄散。所以，狐狸……除非有人肯拿自己的內丹救他。但是誰會想死呢？
“剛醒就哭啊，真是沒用。”蝕蠱輕笑出聲，手裏忙活著什麼，瓶瓶罐罐撞擊發出的清脆聲響與她的話語混在一起。“夭離又沒死，你哭什麼哭。”
“什麼？！！！”我猛然跳下床，意圖衝過去。可是雙腿癱軟，幸虧蝕蠱及時扶住我，否則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你安靜一會吧，這條小命可不能丟啊。”她斜我一眼。
“狐狸他……他沒事？！”我胡亂擦擦眼淚，驚喜道：“那他在哪？你快告訴我啊！”
“他性命倒是無憂，可是……”蝕蠱猶豫了一下。
“可是什麼啊？！”我焦急的大叫，“你今天怎麼吞吞吐吐的？！到底怎麼了？！”
“晦翎讓我告訴你，三天後她在虛無崖頂等你。”
我愣住了。
“我追著晦翎到大廳的時候，就隻剩下你暈倒在密室中，夭離……應該是被晦翎出手救走了。”蝕蠱歎氣。
“我會去。”我冷靜的說。
“你……”蝕蠱似乎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唇邊卻又止住了，改口道：“你小心。”說罷，她便轉身欲走。
“你去哪裏？”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突然有種仿佛這一別就是永遠的永別之感。
嗬，大概是我這一去，便不會複返了吧。我自嘲自諷的想。
“血祭的最後儀式就要結束了。”蝕蠱嘴角的笑容第一次深入眼底，“進行了一半，你這不成器的傻孩子就出事了。我現在必須得快速結束儀式，不然我自身也會被血祭反噬的。”
被冥舞稱作傻孩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很是習慣，可為什麼被蝕蠱這樣叫就那麼別扭呢？
明知生命快要消散，我卻是釋然了，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到底有多少歲了？”
“比你大多了。”她偏頭想了想，“大概，有你年齡的10倍了吧。”
“老太婆。”
“是啊……我都老了。”蝕蠱回眸一笑，繼而離開。
……
三天後。
“你終於來了。”
絕美的少女，黑色的長裙，深不可測的深淵。眼前的一切，都是那般熟悉。
我終於想起來了，我見過那個場景，一模一樣的場景。我依然如同看客一般遠遠望著，隻是這一次，是狐狸倒在她的懷裏。
她坐在地上，凝視著昏迷不醒的夭離，修長的手溫柔的撫著他的臉。
好吧，我不生氣。我不生氣。……我不生氣我還是女人嗎？！！！但當前不能輕舉妄動，我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盡量平靜的說道：“夭離怎麼了？！”
她卻與我同時說道：“姐姐，你還記得我麼？”
姐姐？
我本已做好了很多心理準備，但是，當她轉過頭的一瞬間，我才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是什麼意思。
心中的怒火瞬間消散得無蹤無影，似乎有久違的眼淚從臉頰滑落。
我終於明白了，那日，她說的不是“結”，而是“姐”。
她笑吟吟的望著我，那臉龐，那神情，那微微帶著些孩子氣的笑，都是那麼熟悉。
“靈……靈兒？！……怎麼會是你？！”心中的震撼簡直無法想象，而更多的，卻是悲哀。原來，我一直以為的靈兒，是翎兒。
“是啊……我也想問，為什麼會是我？”她抬起頭，靜靜的望著天空，眼裏呼嘯著我讀不懂的東西。盡管，那天空布滿了令人壓抑的烏雲，然後，突然說了一句令人費解的話：“姐姐，你知道嗎？這個懸崖，叫做無妄之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