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還有別的事麼?”她不耐煩地問道。
她聽見陳樂姍在話筒裏歎了口氣,說道:“有時間的話也記得回趟家…難道你打算一輩子躲著我麼?”
“我怎麼敢?”她冷笑著,“薑小姐來了,我要掛了。”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緊緊地捏著手機,手臂卻無力地搭在沙發的扶手上。
回家?才不要!她眼前有些朦朧。
門篤篤地響了起來,季懷皎擦了擦眼睛,打開門。
助理薑小姐走了進來看了看季懷皎問道:“這是怎麼了?…”
“沒事,剛才睡著了。”季懷皎答應著,把手機放回挎包裏。“有什麼事麼,薑小姐?”薑小姐看了一下行程手冊說:“今晚有個晚宴,有很多重要人物會來,懷皎你要提前準備一下,這次晚宴有很多有權勢地位的人參加,你可以借機會宣傳一下公司的新電影。”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薑小姐。”
薑小姐笑著點點頭走出了房間。
……
當天晚上季懷皎坐著保姆車準時出現在臨海大酒店。她著一席白裙,長發高高地盤在腦後,黑發上綴著的白色鑽石發飾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十八世紀的宮廷貴族女子。她踏進宴會廳,漫無目的地穿梭在人群中,周遭嘈雜的音樂讓她感到無所適從。偶爾看到熟悉的人或是演員她都隻是微微地笑著點點頭,或者端著酒杯恭敬地敬對方一杯,並不走進攀談。
其實她不勝酒力,喝幾杯葡萄酒都會醉,而且她討厭醉酒的感覺。
她在偶爾的聊天中稍微地介紹了一下她出演的新電影,在一片讚賞和期待的聲音中她突然感到十分疲憊。任務完成,於是她笑著退出了談笑的圈子,走去宴會廳旁邊的一個庭院。
季懷皎坐在一個噴水池旁,脫掉讓她永遠不能適應的極高的高跟鞋,她雙腳輕輕踩在有些濕漉漉的草坪上,望著天上的暗淡的帶著光暈的月亮想,難道她又醉了?竟然又想起了他們的初次見麵。
韶華易逝,她那時怎麼會了解?
那年,季懷皎隻有十五歲,寒子衿十九歲。
她初次見到寒子衿的時候,他穿著有錢人家小孩穿的昂貴衣服,瘦高瘦高的,臉頰上帶著些微不健康的蒼白色,瘦得仿佛隻剩下一雙黑亮的眼睛。他站在他爸爸的身邊,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季懷皎。她穿著家裏唯一一件最好的裙子,純白色襯得她仿佛是一張幹淨的白紙。不知道為何,她覺得她應該先向他伸出手,就像那天一樣,笑著對他說:“我是季懷皎。你叫什麼名字?”寒子衿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說道:“我是寒子衿。”
季懷皎想,她是不是從第一天見麵開始就再也離不開寒子衿那雙黑亮到快要看不見底的眼睛了。
終究是小孩子,他們一天天開始熟悉起來,他和她一起坐車上學,放學再和她一起回家。他們忽然間好得好像從小就認識一樣,她不叫他哥哥,隻子衿子衿地叫。他也是隻叫她的名字懷皎。
“懷皎….懷皎….”
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糾結得痛起來。
“….這件事必須要這麼做,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旁邊的一個人說話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季懷皎搖了搖頭,看來自己是真的醉了。她穿好鞋子正要走回宴會廳,卻看見旁邊最矮的一個雕花露台上站著一個瘦高的人影。
她扯了扯嘴角,居然是他。
他穿著得體的黑色西裝,高貴得像個英國紳士。手裏正拿著手機在與誰通話。季懷皎不知不覺地看向他的眼睛。然而庭院裏有些黑暗,她終是什麼都看不清楚。
季懷皎不知道寒子衿有沒有看到自己,但是她看見他在即將要離開露台的時候怔了一下,然後站在那裏沒有動。
季懷皎也站在庭院的中間看著他的方向,很久。
這時有一個女子款款地走到寒子衿身邊,輕輕地叫道:“子衿哥,”然後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臂問道:“漆黑一片的,在看什麼呢?”寒子衿對女子溫和地笑笑,說:“沒什麼,這裏風大,進去吧。”他輕輕牽起女子的手消失在露台上。
季懷皎自嘲地笑笑,她難道是在祈求那一點點的留戀麼?時光流光轉,或許她這裏什麼都沒有改變,可她哪還有資格要求別人的時間裏仍有那段記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