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驟雨初歇。
我帶著小芹趕到城郊破屋時,兩人身上都沾了不少汙穢。
孟先生幸災樂禍地望著我們:“夫人好不狼狽。”
我笑笑,並不打算和他逞些口舌之快,命小芹奉上梨花木奩,親手為他展開。滿奩的金飾玉器,灼灼耀人眼目。我誠懇地道:“小女子實心實意來拜師求教,豈有挑日子之理?”
這已是我第四次登門拜訪。
早年我曾在秦淮畫舫為妓,從良後也間或與來京城駐場的姐妹聯係。上個月我向她們說起自己失寵的窘境,她們便讓我來尋這位孟先生。傳說他是舞中聖手,所編之舞可令舞者千嬌百媚,迷亂人心。有位年過雙十的姐姐,本已乏人問津,就因求得他出手相助,竟枯木逢春,一躍成為城中炙手可熱的花魁娘子。
我將孟先生視為最後的救命稻草,三番兩次登門求教,卻隻能換得他的冷哼。
“我早就說過,我的仇家是這城中貴胄,我此生再不願與他扯上半分幹係。”他將那盒珠寶推還給我,“夫人若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縱是送我金山銀山,我也不會教你。”
我總怕將自己的底細如實相告會惹來麻煩,可若因此不能求得他出手相助,我又實在心有不甘……正躊躇間,他已淡笑著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了,夫人請回。”
難道又要無功而返?
一瞥眼看見牆角倚著把舊傘,我計上心來,朗聲道:“看天色怕是還要下雨,先生的傘就借我應應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