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又尿床了!”

蘭惜扯著手中禦用的絲繡被子,好整以暇地望著床上那驚惶失措的小子。

褥子早已濕了一大片。他急吼吼地撲上來,想搶回被子遮遮醜:“你還給我!”卻全沒了平日裏的囂張氣焰。

“誒——”蘭惜將手抬高,故意捉弄他,“濕了還捂著,小心出一屁股疹子!”聞言,一旁候著的太監宮女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有皇上的近身太監心疼主子,不著痕跡地指指臉盆,示意褥上的水是剛倒上去的。他了然,忽然間蹦下床來,奪過宮人手中端著的洗臉水,劈頭蓋臉地向她潑去。

蘭惜閃避不及,從上到下被澆了個透。

“哈哈——”他得意洋洋地大笑,“皇後,現在你也尿褲子了!”

情勢瞬間逆轉。她本來是想捉弄他出口惡氣,沒想到又被這壞蛋拉下水了,隻好惡狠狠地警告他:“傅易航,你等著!老娘改天再收拾你!”

她一個人氣急敗壞地跑了出來,肚子裏積了三年的怨氣,實在沒處發泄。

蘭惜十四歲入宮,嫁給小自己兩歲的小皇帝當皇後。本以為從此以後就是享受榮華富貴,哪知傅易航那小子根本就是個渾球兒,每天變著花樣地欺負她。她越忍讓,他越得寸進尺。上個月他用彈弓打瘸了她養的貓,前兩天又把她最喜歡的一身衣裳剪破了幾個大洞。今早她好不容易逮個機會扳回一城,哪知道又被他坑了。

一陣涼風掠過,蘭惜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回神望望四周,才發現自己又不自覺地走到了冷宮附近。

宮門上仍然落著鎖。

她望望四下裏無人,駕輕就熟地翻牆進去。小院並不大,一眼就能瞧個徹底。半朽的雕花木窗大敞著,隻需一眼就能看清楚裏麵的人在做什麼——

“死端容,你怎麼總是白天洗澡?”蘭惜臉一紅,閉上眼睛轉過身去。

正在沐浴的美男卻不慌張,好笑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習慣,總是白天來幹嘛?”

言下之意,她是特意來偷看的?

會給端容留下這種印象,也隻能怪他倆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太過“袒誠”。

那是兩年前,傅易航那個混蛋在她手劄上畫滿了形形色色的王八。她氣得追著他打。追到冷宮外麵,她分明看他翻牆進去,但追上去卻不見了人影,隻聽見緊閉的窗縫裏溢出潺潺的水聲。她以為他又在搞什麼花樣,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捅破窗紙向裏窺視。

然後就看見了,那幅美男出浴圖……

她“啊”的一聲就叫了出來,捂上眼睛愣了半晌,才想腳底抹油開溜,但肩膀卻已經被一隻大手扣住了。那大手一用力,她就被迫轉過身來。她趕緊死死捂住雙眼,高聲喊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一聲輕笑從她頭頂傳來,手的主人促狹地道:“就這點膽量,你還敢偷看男人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