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蘭惜為什麼總是粗鄙地自稱“老娘”,那可真是說來話長。
穆氏祖上八代都是平頭百姓。青嬋入宮之前,蘭惜祖父是私塾先生,她爹在廟口擺攤測字。她娘在婚前是風靡集市的豬肉西施,婚後卻成了巡海夜叉。哪天蘭惜爹拿回家的錢少了,她娘就舉著菜刀追著他滿集市跑:“你的錢是不是都給老娘喝花酒去了!”
所以蘭惜這也算……女承母業吧?
但大清早的,蘭惜那一聲“老娘”真真是驚天動地。
不過半天,整個皇宮都傳遍了。版本多種多樣,有的說那是皇後娘娘打情罵俏的嬌羞表現,有的說是因為皇上霸王硬上弓把娘娘惹怒了……但萬變不離其宗——皇上終於在皇後屋裏過夜了!
蘭惜聽到這些的時候,臉都要綠了,急急地向青嬋表明清白:“姑姑,我絕對沒有啊!”
“誰說沒有?”還不等青嬋答話,傅易航就衝了進來,他規矩地向青嬋請安,然後斜睨著蘭惜,挑著濃眉朗聲道,“分明就有。”
蘭惜一愣,看著青嬋唇角的曖昧笑意,更是氣得跳腳:“你怎麼能瞪著眼睛說瞎話?”
他卻老神在在:“皇後難道忘了今天早上……”
那個吻。
蘭惜胸口一窒,整張臉紅得像塊豬肝,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抓起裙擺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這個時候,她隻想見端容。
可還沒到冷宮,她就遠遠地望見那裏多了兩個侍衛。她心裏奇怪,卻也沒貿貿然走上前去詢問,而是轉到圍牆另一側,躡手躡腳地翻了進去。
端容正閉目養神。
她偷偷摸摸地湊上去想搔他癢,還有半丈遠,就聽他慵懶地道:“來還披風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她抬眼,正瞧見他晶亮的眸子,心裏忽然就湧出些歡喜,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但我是路過,沒帶你的披風。”
端容沒答,反問道:“我正想問你,那披風是不是被別人見著了?”
蘭惜點頭,將青嬋來探病的事說了一遍。端容的臉色不善,認真道:“你以後不要來了。”
“為什麼?”她趕忙追問,卻好久都得不到回答,急得快哭了,“可我喜歡與你在一起啊。”
窗外傳來一聲響動。
蘭惜還沒反應過來,端容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她跟上去,卻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隻看見端容手中銀亮的匕首。他眉頭深鎖,低聲叮囑她:“你快離開。回去將那披風燒掉,別再讓人看見。”
她傻傻地問他:“有人害你?你不要怕,我是皇後,我可以保護你。”
端容無奈地搖搖頭:“可這宮中惟一想殺我的人,是太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