鳧兒其實一早已發現刑天便是阿夜。
但她沒有告訴我,而是默默地對他好,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情意。但阿夜沒有動搖,她的努力化成了逐水的落花。她恨我,也許是積怨,也許隻是短暫的迷失。但我已無力與她爭辯,我隻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她冷笑著問我:“你還記得,刑天的傳說嗎?”
我講給她聽過,阿夜曾許我,他這一生,若要戰至頭斷血流,流幹身上最後一滴血,那也隻能是為我。
鳧兒笑得嬌媚:“今日,我們便來看看,男子的誓言,到底可不可靠吧!”她轉向阿夜,沉聲道,“你與烏黎,隻能有一個活著離開。你若想保她的命,便與這三百個侍衛戰到流幹最後一滴血吧。”
她著人將我縛住,押到一處高地,那裏正好能看清整片山穀中的情形。
我隻見數不清的侍衛,潮水一般湧向孤立無援的阿夜。他一開始尚能抵擋,漸漸不支,而後中了第一劍,第二劍……我看不清他到底傷在哪裏,隻能見他慢慢地變成一個渾身暗紅的血人。我竭盡全身的力氣喊著:“你走啊!你走啊!”我不知道他聽沒聽見,我隻看見他仍留在那漩渦的中心,轉眼便被吞噬。
淚水如激流,瞬間噴湧出我的眼眶。我終於知道,由始至終,阿夜的心中隻有我一人。
我望向身邊鐵青著臉色的鳧兒,問:“軍隊,可已啟程了?”
她點頭:“六十萬大軍,明日中午即可抵達青曲。”
我知道情勢已再無任何轉圜的餘地,顫顫地向她伸出虛浮的手:“送我一把匕首,算是我們姐妹之間,最後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