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芸怔怔地坐在沙發上，眼中的淚水早已流幹。
她被騙了，從那次相親開始。常遠和李洲延，將她當成了傻瓜，愚弄她，欺騙她。她還傻傻地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幻想著總有一天可以和常遠攜手終老。但其實她愛上的，並不是他……
洲延走過來，蹲在她身前，握她冰涼的手。她一個激靈，用力推開他，起身衝出門去。
起風了。
漫天飛舞的雪珠子落在她單薄的衣服上，瞬間便化成了水。她不覺得冷。隻覺得胸中有千萬的委屈和憤怒，卻無處發泄。她用盡全力地奔跑。腳上的棉拖鞋不知什麼時候跑掉了一隻，另外一隻也已全部濕透。
她跌坐在一條小巷子裏，放聲哭泣。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一群人圍攏上來。她哭得雙眼紅腫，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樣子。隻聽一個人怪笑著說：“汪徵芸！終於抓到你了！”
她被捉回了汪家。
二娘逼她嫁人，她很平靜，隻說要見一見趙老板。
趙老板歡歡喜喜地來，帶著大車的聘禮。她卻告訴他，她逃家的日子，一直和一個男人住在淮海路的小公寓裏。如果他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很多人都見過她和那男人在一起。她已非清白之身。如今那男人不要她了，如果趙老爺願意找一個殘花敗柳做兒媳婦，她亦沒有什麼意見。
趙老板氣急敗壞地走了，娶二娘進門做姨太太的事，從此也絕口不提。
二娘氣得快瘋了，將她關在屋子裏，再也不許她出門。
後來，日本人打來了。彥城失守。
一切的愛恨都成了昨日煙雲。二娘抱著小妹，她背著包袱，拉著弟弟，倉惶地向城外逃去。一顆流彈飛射過來，正中二娘的背心。她臨死的時候抓著徵芸的手，什麼都說不出了，隻能一遍一遍地念著：“對不起……對不起……”
二娘對不起她什麼呢？她不再去深究。隻是落腳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盡心盡力地撫育著弟弟妹妹。
隻是李洲延，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