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懷著惴惴不安的心回到了儲秀宮,她天天倚在窗台前等候著好消息,天天盼著、望著,但凡見到有太監從旁走過她心中就燃起希望,然而日子一日一日地過去了,始終沒有半點的回音……
但她卻依舊不肯死心,天天倚在窗台盼啊望啊……
傍晚時分,涼風習習地吹拂著。
皇帝用過晚膳後難得的好興致,放下手中的公文到禦花園走動走動,他對那些爭奇鬥豔的百花,倒不怎麼留意,匆匆在花叢中走過,來到一個湖邊,上了湖麵的白玉橋,背著手站在一個湖中央俯首望著底下蕩漾的湖水,以及在清澈的池水底下遊過的魚兒。
李小英亦步亦趁地緊隨其後,默默地站在後頭,良久,他見是時機了,於是在他身後假意不經意地問道:“皇上可記得一個多月前曾恩寵過一名姓蕭的新進宮采女?”
男人的心思依舊在水裏自由自在的魚兒身上,但見頭他也不回,隻是淡淡地說道:“記得,何故提起她?”
李小英連忙接話道:“奴才隻是聽聞這個蕭采女身患熱毒,臉上長了許多的膿瘡,不知皇上知不知道此事?”
男人聞迅神色不變,隻是淡淡地問道:“可請大夫去診斷過?”
“回皇上,那負責儲秀宮的龔太醫診斷過了,說是得長久用藥,安心休養方可,不過她臉上的瘡疤看為是去不掉了。”
“那就給她安排一處清靜的地方,讓她好好休養罷。”男人語畢,衝著身後伸出一隻手來,站在李小英身後的一名小太監趕緊湊上前去給他送上魚糧,但見他興致勃勃地往池水裏撒魚糧,一副不想再提此事的模樣。
李小英深怕再擾了他的興致,唯有趕緊應諾了一聲,並不再敢提起。
蕭虹在一名小宮女的引領之下,低著頭匆匆往前趕著路,這路當真是遠啊,一路走過來已經令她氣喘籲籲了,穿過一個個相對破舊的小院落,這地方到處都是冷冷清清的,眼前出現一排排嶄新的小院落,很明顯這些都是新修的院落。
雖然這些院落新許多,然而一樣是那般的冷清。
蕭虹不由得好奇地問走在前方的宮女:“容兒,為什麼那邊的盡然是舊屋子,這邊的卻盡是新的?”
走在前頭的宮女一邊領著路一邊說道:“這籬台啊,幾年前曾起過一場大火,那場火啊來得又猛又烈,幾乎將近大半個籬台都給燒成了灰燼,事後這兒也荒廢了近一年多,後來才重新修的這些院落,所以很新。”
蕭虹聞言不由得點點頭說道:“當初是聽聞宮中有一個角曾有一場大火,聽聞還燒死了皇上的一個姓董的寵妃,原來就是這兒?”
宮女淡淡地附和道:“就是這兒了……”
兩人在這嶄新的院落左轉右拐的,大巷子小巷子穿梭著,終於駐足在一個院落前,走在前頭的宮女容兒示意她走進去。
蕭燕環顧四周,不由得咬咬下唇,推開了虛掩的院門,忐忑地走了進去。
這個院落很狹小,不到自己那個院落的一半大。
院子空蕩蕩的,但見院子地右方靠門的地置僅有一個新井,這院子雖新,然而院裏頭卻寸草不生,她但見一個女人背對著她蹲在屋簷底下剝著花生米。
蕭虹走了過去,輕輕地喚了她一聲:“燕兒……”
這專注地剝著花生米的女人驚愕地轉過頭來,第一時間看到的是蕭虹在見到她的臉部之時那錯愕的表情。
蕭燕一抿唇,臉變得鐵青,她驟然站起身來,匆匆進了屋:“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並立即傳來拉上門閂聲音。
蕭虹回過神來,趕緊衝上前拍打著門衝裏頭喊道:“燕妹,你開門啊,別人說我還不相信……你……你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啊?”
裏頭傳來一聲不快地呼喝聲:“走……你走……不用你假惺惺的。”
“燕妹……”
“我讓你走,聽到了沒。是不是要我拿掃把趕你才行。”
蕭虹聞言急了,隻得說道:“燕妹,你先開門讓姐姐進去……”
裏頭卻沉默以對……
“妹子……妹子……”蕭虹在外頭喚了數聲都不見她開門,蕭虹不由頹然地坐在地上,她在門外守著,卻良久不見開門,看來裏頭的人是鐵了心不理她了。
站在她身後的宮女容兒上前勸說道:“蕭小主,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你妹妹打自從進了這兒之後,就將自己關住,任何人都不肯見的。”
蕭燕無耐之下,隻得站起來隨著她離開,兩人剛走出院門就見一個送飯的內侍捧著飯菜進來,蕭燕不經意地低頭一看……這內侍手中的菜令她大吃一驚。
她憤怒地伸手一把抓住來人質問道:“我妹妹怎麼也是皇上的女人,你們這班奴才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給她吃這種東西,這些菜明明都已經餿掉了……會吃壞人的。”
這名內侍卻是一把掙脫開來,不解地望了她一眼,卻是不再理會她,將飯菜隨意地放在屋簷下就匆匆離去了。
蕭虹還欲追上前去質問他,卻被一旁的容兒個手給抓住了,她勸說她道:“蕭小主,不要嚷了,你怎麼嚷也是沒用的。在這個籬台裏頭,她一開始就開罪了那班奴才,非常的不得人心,加上又沒有錢財疏通,現在有得她吃已經是很不錯了。”
蕭虹聞言,頓感一陣的心酸,然而她自己也是泥菩薩,隻能是有心無力。
她望著那道緊閉的大門喃喃地說道:“妹子,我都勸過你了,要你凡事低調些,為何你卻偏生不聽,事事逞強,如今落到如此下場……”蕭虹說完,不由得長歎一聲,這才舉步離去。
董秀才不管他的抗議,又再說了一句:“快放了它,一會不小心被咬傷了怎麼辦?”
“不能放,爹說了,這蛇是用來泡酒;再說了它怎麼咬得著我。”這孩子現在對他的爹是崇拜得不得了,董秀的話已經不具牙力了。
董秀聞言不由得翻翻白眼,問道:“你爹呢?”
“說是到河邊洗去了……”他這爹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潔僻。
董秀可不想再在這裏看著他玩蛇,轉身就往河邊走去。
遠遠的就見男人赤膊站在河中央,河邊的草叢上散落著一套滿是泥汙的衣裳,小默子也弄得一身是泥土,他倒好,徑自來這兒洗漱,也不管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