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講神筆和筆帽兒的故事,就得先講一個叔叔,要不,你們就不知道這神筆是從哪兒來的。
從前,有一個叔叔,他喜歡給院子裏的孩子講故事。那些孩子一聽故事,就張開嘴巴笑。哎呀,那些笑著的小臉龐,簡直就像盛開的花朵那麼美!那個叔叔一見這些小臉龐,心裏就快活得不得了,好像自己心裏也開了一朵花。他想把他講的故事寫出來,印成書,好讓千千萬萬的小朋友都能看到,都笑得像花朵一樣。
於是,那個叔叔一下班,就一動不動地坐在小屋子裏,寫呀寫的。他把寫出來的故事,一個字一個字地抄在有小方格子的紙上。他幹這些,就像小學生寫作業那麼用心。
他把抄好的作業,送到這座城市的一個小樓裏去。
那個小樓裏也坐著一位叔叔。啊,這位叔叔可厲害啦!他是專門給寫故事的人寫出的作業評分兒的,對啦,他就是作家的老師。
他老是坐在桌子前邊,手裏舉著一支像擀麵杖一樣粗的大筆,筆頭上蘸滿紅墨水。你們老師給你們打分兒,從0到100,有101種,實在夠麻煩的。坐在小樓裏這位作家的老師可就簡單多啦——他的分數隻有兩種,要麼0分,要麼100分。得100分的作業,拿去請畫家叔叔畫上彩色的圖畫,再送到印刷廠,印成書,送到一個個孩子的手裏。得個大雞蛋的作業,就往像水缸那麼大的字紙簍裏一丟。這是因為,這座小樓的門口掛著一個大木牌子,寫著:
作業一律不退!
得100分的作業太少,得0分的作業太多。所以,水缸那麼大的字紙簍很快就塞得滿滿的,作家的老師隻好滿頭大汗地把它搬到樓下大門口,“嘩啦啦啦!”倒進垃圾箱。
那麼,那個給小朋友寫故事的叔叔送來的作業,怎麼樣了呢?
很糟糕,他的作業得了0分,給丟進大字紙簍裏去了。這還不算,他又寫了一篇,又給丟進大字紙簍裏,他老是寫,那些作業老是往字紙簍裏跑。
一天夜裏,大街上一個人都不見了。清潔隊的大卡車照例停在小樓前麵,兩位清潔工人抬起大垃圾箱,“一、二、三!”就把裏頭的東西倒進大卡車。
這麼一倒不要緊,就聽見:
嘩啦啦啦!唉喲——!
清潔工人嚇了一大跳:垃圾怎麼還會哇哇叫啊?
他們用手電筒往上一照,呀,原來他們倒出一個大活人來!
那個人從廢紙堆裏爬出來,滿頭都是火柴杆兒和香煙屁股,眼鏡也掉了。可是他摸到眼鏡,戴好,又一頭鑽進去。
“您這是找什麼呀?”一位清潔工問他。
他探出頭來說:“噢,我的作業!我是想撿回去研究研究,到底為什麼又吃了大雞蛋……啊,對不起,路燈太暗……你們別急,差不多找齊了,就差個第三頁……”
兩個清潔工打著手電筒幫他找。不一會兒,他就快活地大叫:
“啊,找到啦!太感謝你們了!”
那人一溜煙跑了。
一位清潔工問另一位:
“這人有點兒毛病……他是誰呀?”
另一位說:“不認識……”
你們一定猜出來了。不錯,他就是給小朋友寫故事的那位。
有一天,作家的老師又舉著那支像擀麵杖一樣粗的大筆改作業。改著改著他突然一拍桌子,大叫一聲:
“啊!神來之筆!簡直是神筆!”
他一邊看下去,一邊叫,還使勁拍桌子,把那上麵的紅墨水罐子啊、漿糊瓶啊、剪子啊什麼的,都嚇得跳起來老高。
鬧夠了,他急急忙忙在這份作業上寫了個“100分”,就跑去找寫這篇作業的人去了。
找到地方,他敲門,裏邊沒有聲音。他推門,門欠了一道縫,就再也推不動。
他急於見到那位有一支神筆的作家,就猛地一撞。隻聽得:
轟!嘩啦啦啦!
原來,小屋子的四麵牆壁都堆滿寫著密密麻麻黑字的作業,從地板直堆到天花板,連門都封死了。
作家的老師正發呆,忽然看見地板中間那一大堆紙動了起來。他趕緊上去發掘,扒了好半天才扒出一個人來,接著,又扯出一把椅子。
兩個人麵對麵站在那裏喘大氣,一個是壓在地下憋的;一個是搶救時累的。
“真對不起……”客人終於說,“我沒想到推門會引起一場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