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花衣是一個奇怪的人,一個奇怪的女人。
無論是她的出現,還是消失,都奇怪得如同那在夏夜裏,悄然來臨的驟雨。
在你毫無防備之時降下,來勢洶洶。任何的防備都如同是一層漏洞百出的蛛網,遮不住分毫。隻能任其滴進心裏,深入四肢百骸。然而,它在將你淋成一隻徹頭徹尾的落湯雞後,卻又轉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似是從沒存在過一般。
來去瀟灑,讓人心生憤恨,卻又無可奈何。
古屋花衣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又或者說……女吸血鬼。
雖然跡部景吾在冰帝的女生中擁有著超高的人氣,但說實話,他鮮少去關心這些東西。在跡部大爺的心裏,與其用那個時間談戀愛,還不如拉著忍足去網球場廝殺兩把來得實在。
跡部騷年你的人生好無趣喲~青春怎麼能沒有愛情的滋養?就算沒有愛情也是可以有基情的嘛~
古屋花衣總能用各樣的理由借口來說的你啞口無言,以及各種各樣聽都沒聽過的新式名詞。比如這句話裏所謂的‘基情’……又比如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一開始網球部的新好少年們,還會好奇地湊上去求解那些字詞的意思。但自從他們經受了各種各樣精神摧殘和毒舌教訓之後,就連向日嶽人和芥川慈郎這樣單純的乖孩子,都學會了‘古屋花衣的話要撿著聽跳著聽如果可以盡量不聽’這一必要的生存技能。
原來,人的底線真的是可以像網遊副本一樣,不斷往下刷的!
“小景,雨停了。”休息室裏,忍足侑士出聲打斷了某人的沉思。
“訓練繼續。”
跡部景吾將目光從窗戶上收回來,站起身整了整搭在肩上的外套。果然是因為這場暴雨的關係,他才會想到那個不華麗的家夥。
居然敢不辭而別……真是,太沒教養了。
不,那個家夥的缺乏教養可不止單純表現在這一個地方。
傳說裏,吸血鬼不都應該是高貴優雅的生物嗎?為什麼他遇到的這一隻,卻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廉價的味道。跡部景吾至今都清楚地記得,古屋花衣氣當初是如何定神閑地一腳踹爛了遠山瑤家的防盜門……
不僅僅隻是記得,或許一輩子都忘不掉。
“跡部,你有心事?”
即使是在外人麵前,忍足侑士也很少直接稱呼跡部景吾的姓氏。而一般當他以這個詞語作為開頭的時候,就說明對於接下來的談話,他是抱著嚴肅認真的態度。
隻可惜,他雖有心充當一次知心姐姐,但某人卻沒有配合的意願。
“你很閑?”跡部景吾瞥了他一眼:“需要本大爺將你的訓練計劃翻倍嗎?”
“千萬別。”忍足侑士立刻擺手,苦笑:“我隻是看你今天似乎不太在狀態,你可不要拉我下水。”
此時其他人都已經回到了各自的場地上,還待在休息區的就隻剩下了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大雨過後的空氣,通透得像是洗刷盡了全部的記憶。隨著水汽的蒸發殆盡,直到抹去最後的痕跡……
“小島怎麼樣了?”直到忍足侑士問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不會罷休的,跡部景吾索性直接岔開了話題。
“瘋了。”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地就像是在說剛剛的那場陣雨:“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自從那天醒來之後,便一直在說些不知所謂的話。不過她雖是主犯,但由於動手的是另外三個女生。所以……後半生大概都隻會在醫院裏待著了吧。”
“是麼,真幸運。”跡部景吾直視著賽場,麵無表情地應道。
小島香奈為什麼會瘋,別人不知道真相,他卻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隻是,猜出了又能如何呢?
隻有兩個人知道的秘密,訴說者消失了,隻剩下他這個曾經的傾聽者。
那麼知道與否,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如果說,生命就像是一條緩緩流過的長河,那古屋花衣便像是偶然落入水中的一粒沙石。雖有漣漪,但卻終歸會緩緩沉入河底,直至被衝刷殆盡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