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對段譽起了興趣,自然不會向原著中一般將段譽攆走。
接下來的幾天,事情還是按照原著中那樣。一行人到洛陽去尋找阿朱的下落,卻不知道其實阿朱已經命喪喬峰之手。
在洛陽自然找不到什麼消息,因為知道阿朱喪命的除了中洲隊之人外。就隻有喬峰、阿紫、段正淳、阮星竹四個人了。
出了洛陽,眾人向西走。終於在一日的傍晚闖進了七十二島三十六洞的萬仙大會!
眾人看到詭異的綠燈,包不同便叫道:“邪魔外道,在此聚會!”一句話,卻是將那些‘邪魔外道’給惹惱了。所以,他們一行人雖然不想惹事,再往回走的時候卻聽道:“既知邪魔外道在此聚會,你們這幾隻不成氣候的妖魔鬼怪,又怎不過來湊湊熱鬧?”
這聲音忽高忽低,若斷若續,鑽入耳中令人極不舒服,但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慕容複哼了一聲,知道包不同所說“邪魔外道,在此聚會”那句話,已給對方聽了去,從對方這幾句傳音中聽來,說話之人內力修為倒是不淺,但也不見得是真正第一流的功夫。他左手一拂,說道:“沒空跟他糾纏,隨他去罷!”不疾不徐地從來路退回。那聲音又道:“小畜生,口出狂言,便想這般挾著尾巴逃走嗎?真要逃走,也得向老祖宗磕上三百個響頭再走。”
風波惡忍耐不住,止步不行,低聲道:“公子爺,我去教訓教訓這狂徒。”慕容複搖搖頭,道:“他們不知咱們是誰,由他們去罷!”風波惡道:“是!”六人再走十餘步,那聲音又飄了過來:“雄的要逃走,也就罷了,這雌雛兒可得留下,陪老祖宗解解悶氣。”慕容氏五人和段譽聽到對方居然出言辱及王語嫣,人人臉上變色,一齊站定,轉過身來。隻有於浴雨暗自偷笑,心道:如果真把‘王語嫣‘留下,還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隻聽得那聲音接著又道:“怎麼樣?乖乖地快把雌兒送上來,免得老祖宗……”
他剛說到那個“宗”字,鄧百川氣吐丹田,喝道:“宗!”他這個“宗”字和對方的“宗”字雙音相混,聲震山穀。各人耳中嗡嗡大響,但聽得“啊”的一聲慘呼,從綠燈處傳了過來。靜夜之中,鄧百川那“宗”字餘音未絕,夾著這聲慘叫,令人毛骨悚然。
鄧百川這聲斷喝,乃是以更高內力震傷了對方。但是在於浴雨看來,這卻如同小孩子的玩意一般!
不過卻禁受不住,從那人這聲慘呼聽來,受傷還真不輕,說不定已然一命嗚呼。那人慘叫之聲將歇,但聽得嗤的一聲響,一枚綠色火箭射向天空,砰的一下炸了開來,映得半邊天空都成深碧之色。風波惡道:“一不做,二不休,掃蕩了這批妖魔鬼怪的巢穴再說。”慕容複點了點頭,道:“咱們讓人一步,本來求息事寧人。既然幹了,便幹到底。段公子,你看如何?”
段譽有‘王語嫣’在身邊,他還有什麼話說啊。隻是一個勁的點頭。
眾人向那綠火奔去,慕容複怕‘王語嫣’受驚吃虧,放慢腳步,陪在她身邊,隻聽得包不同和風波惡兩聲呼叱,已和人動上了手。跟著綠火微光中三條黑影飛了起來,拍拍拍三響,撞向山壁,顯是給包風二人幹淨利落的料理了。
慕容複奔到綠燈之下,隻見鄧百川和公冶乾站在一隻青銅大鼎之旁,臉色凝重。銅鼎旁躺著一個老者,鼎中有一道煙氣上升,細如一線,卻其直如矢。王語嫣道:“是川西碧磷洞桑土公一派。”鄧百川點頭道:“姑娘果然淵博。”包不同回過身來,問道:“你怎知道?這燒狼煙報訊之法,幾千年前就有了,未必就隻川西碧磷洞……”他幾句話還沒說完,公冶乾指著銅鼎的一足,示意要他觀看。
包不同彎下腰來,晃火折一看,隻見鼎足上鑄著一個“桑”字,乃是幾條小蛇、蜈蚣之形盤成,銅綠斑斕,宛是一件古物。包不同明知王語嫣說得對了,還要強辭奪理:“就算這隻銅鼎是川西桑土公一派,焉知他們不是去借來偷來的?何況常言道‘贗鼎、贗鼎’,十隻鼎倒有九隻是假的。”慕容複等心下都有些嘀咕:“此處離川西甚遠,難道也算是桑土公一派的地界麼?”他們都知道川西碧磷洞桑土公一派都是苗人、瑤人,行事與中土武林人士大不相同,擅於下毒,江湖人士對之頗為忌憚,好在他們與世無爭,隻要不闖入川西瑤山地界,他們不會輕易侵犯旁人。慕容複、鄧百川等人自也不來怕他什麼桑土公,隻是跟這種邪毒怪誕的化外之人結仇,實在無聊,而糾纏上了身,也甚麻煩。慕容複微一沉吟,說道:“這是非之地,早早離去的為妙。”眼見銅鼎旁躺著的那老者已是氣息奄奄,卻兀自睜大了眼,氣憤憤的望著各人,自便是適才發話肇禍之人了。慕容複向包不同點了點頭,嘴角向那老人一歪。包不同會意,反手抓起那根懸著綠燈的竹杆,倒過杆頭,連燈帶杆,噗的一聲,插入那老者胸口,綠燈登時熄滅。王語嫣“啊”的一聲驚呼。公冶乾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叫做殺人滅口,以免後患。”
於浴雨心中冷笑,你在這麼多人麵前還殺人滅口麼?!
卻見公冶乾飛起右足,踢倒了銅鼎。慕容複拉著王語嫣的手,斜刺向左首竄了出去。隻奔出十餘丈,黑暗中嗤嗤兩聲,金刃劈風,一刀一劍從長草中劈了出來。慕容複袍袖一拂,借力打力,左首那人的一刀砍在右首那人頭上,右首那人一劍刺入了左首之人心窩,刹那間料理了偷襲的二人,腳下卻絲毫不停。
公冶乾讚道:“公子爺,好功夫!”慕容複微微一笑,繼續前行,右掌一揮,迎麵衝來一名敵人骨碌碌地滾下山坡,左掌擊出,左前方一名敵人“啊”的一聲大叫,口噴鮮血。黑暗之中,突然聞到一陣腥臭之氣,跟著微有銳風撲麵,慕容複急凝掌風,將這兩件不知名的暗器反擊了出去,但聽得“啊”的一下驚呼,敵人已中了他自己所發的歹毒暗器。
黑暗之中,驀地陷入重圍,也不知敵人究有多少,隻是隨手殺了數人,殺到第六人時,慕容複暗暗心驚,尋思:“初三人多半是川西桑土公一派,後來三人的武功卻顯是另屬不同的三派,冤家愈結愈多,大是不妙。”
於浴雨和段譽也自然受到來自身邊的攻擊,隻是於浴雨和段譽二人都身負淩波微步的身法輕功。其他人根本碰不到二人的身子,便被慕容複料理了。
忽的,左首高坡上有個聲音飄了過來:“何方高人,到萬仙大會來搗亂?當真將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都不放在眼內嗎?“
慕容複等都輕輕“啊”的一聲。什麼“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的名頭,他們倒也聽到過的,但所謂“洞主,島主”,隻不過是一批既不屬任何門派、又不隸什麼幫會的旁門左道之士。這些人武功有高有低,人品有善有惡,人人獨來獨往,各行其是,相互不通聲氣,也便成不了什麼氣候,江湖上向來不予重視。隻知他們有的散處東海、黃海中的海島,有的在昆侖、祁連深山中隱居,近年來銷聲匿跡,毫無作為,誰也沒加留神,沒想到竟會在這裏出現。慕容複朗聲道:“在下朋友幾人,乘夜趕路,不知眾位在此相聚,無意中多有冒犯,謹此謝過。黑暗之中,事出誤會,雙方一笑置之便了,請各位借道。”他這幾句話不亢不卑,並不吐露身分來曆,對誤殺對方數人之事,也賠了罪。突然之間,四下裏哈哈、嘿嘿、嗬嗬、哼哼笑聲大作,越笑人數越多。初時不過十餘人發笑,到後來四麵八方都有人加入大笑,聽聲音不下五六百人,有的便在近處,有的卻似在數裏之外。慕容複聽對方聲勢如此浩大,又想到那人說什麼“萬仙大會”,心道:“今晚倒足了黴,誤打誤撞的,闖進這些旁門左道之士的大聚會中來啦。我迄今沒吐露姓名,還是一走了之的為是,免得鬧到不可收拾。何況寡不敵眾,咱們這些人怎對付得了這數百人?”
於浴雨憋了這麼半天,心中早就有氣。但是礙於楚軒的吩咐,也不好出手。
眾人哄笑聲中,高坡上那人道:“你這人說話輕描淡寫,把事情看得忒也易了。你們幾人已出手傷了咱們好幾位兄弟,萬仙大會群仙假如就此放你們走路,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島的臉皮,卻往哪裏擱去?”慕容複定下神來,凝目四顧,隻見前後左右的山坡、山峰、山坳、山脊各處,影影綽綽的都是人影,黑暗中自瞧不清各人的身形麵貌。這些人本來不知是在哪裏,突然之間,都如從地底下湧了出來一般。這時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四人都已聚在慕容複與王語嫣身周衛護,但在這數百人的包圍之下,隻不過如大海中的一葉小舟而已。慕容複和鄧百川等生平經曆過無數大陣大仗,見了這等情勢,卻也不禁心中發毛,尋思:“這些人古裏古怪,十個八個自不足為患,幾百人聚在一起,可著實不易對付。”慕容複氣凝丹田,朗聲說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的大名,在下也素有所聞,決不敢故意得罪。川西碧磷洞桑土公、藏邊虯龍洞玄黃子、北海玄冥島島主章達夫先生,想來都在這裏了。在下無意冒犯,尚請恕罪則個。”
左首一個粗豪的聲音嗬嗬笑道:“你提一提咱們的名字,就想這般輕易混了出去嗎?嘿嘿,嘿嘿!”
慕容複心頭有氣,說道:“在下敬重各位是長輩,先禮後兵,將客氣話說在頭裏。難道我慕容複便怕了各位不成?”隻聽得四周許多人都是“啊”的一聲,顯是聽到了“慕容複”三字頗為震動。那粗豪的聲音道:“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姑蘇慕容氏麼?”
慕容複道:“不敢,正是區區在下。”那人道:“姑蘇葛容氏可不是泛泛之輩。掌燈!大夥兒見上一見!”他一言出口,突然間東南角上升起了一盞黃燈,跟著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紅燈升起。霎時之間,四麵八方都有燈火升起,有的是燈籠,有的是火把,有的是孔明燈,有的是鬆明柴草,各家洞主、島主所攜來的燈火頗不相同,有的粗鄙簡陋,有的卻十分工細,先前都不知藏在哪裏。燈火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各人臉上,奇幻莫名。這些人有男有女,有俊有醜,既有僧人,亦有道士,有的大袖飄飄,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長須飛舞的老翁,有的是雲髻高聳的女子,服飾多數奇形怪狀,與中土人士大不相同,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說不出名目。
慕容複團團作個四方揖,朗聲說道:“各位請了,在下姑蘇慕容複有禮。”四周眾人有的還禮,有的毫不理睬。西首一人說道:“慕容複,你姑蘇慕容氏愛在中原逞威,那也由得你。但到萬仙大會來肆無忌憚的橫行,卻不把咱們瞧得小了?你號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來問你,你要以我之道,還施我身,卻是如何施法?”
慕容複循聲瞧去,隻見西首岩石上盤膝坐著一個大頭老者,一顆大腦袋光禿禿地,半根頭發也無,臉上巽血,遠遠望去,便如一個大血球一般。慕容複微一抱拳,說道:“請了!足下尊姓大名?”那人捧腹而笑,說道:“老夫考一考你,要看姑蘇慕容氏果然是有真才實學呢,還是浪得虛名。我剛才問你:‘你若要以我之道,還施我身,卻如何施法。隻要你答得對了,別人怎樣我管不著,老夫卻不再來跟你為難。你愛去哪裏,便去哪裏好了!”慕容複瞧了這般局麵,知道今日之事,已決不能空言善罷,勢必要出手露上幾招,便道:“既然如此,在下奉陪幾招,前輩請出手罷!”那人又嗬嗬的捧腹而笑,道:“我是在考較你,不是要你來伸量我。你若答不出,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八個字,乘早給我收了起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