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彙報完,徑直退下。
陸行州父女倆不知顧北辰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見他低頭思索,便也沒有多問。
今時不同往日,此刻的顧北辰,已讓陸家有一種高攀不起的感覺。
隨便送出一件禮物,便可鎮壓國運,一國之君亦不放在眼中,現在又變得神秘莫測,已非陸行州可以指點。
他能做的便是在小事上多提醒,以免後輩經驗不足,失了禮數。
“千鈞兄已故,天王府大喪,你們倆都該回去守孝,不論顧家是否派人來請,明日一早,你們二人都回天王府,免得落下不孝之名。”
陸紫凝哀怨道:“爹,我可不可以不去?”
陸行州虎目一瞪,氣不打一處來。
“不要說你們倆還未和離,即便是離了,千鈞兄也曾是你公公,回天王府是你的本分,此事沒得商量!”
“我……”
陸紫凝嘴唇泛白,心中難過。
天王府是她這輩子的噩夢,畢生都不想再踏入的深淵,現在又要回去麵對那些惡毒之輩,對她簡直是非人的折磨。
陸行州公務繁忙,桌上擺滿了公文案牘,揮手攆人道: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們倆先回房休息吧,顧家若有人來請,管家自會喊你們。”
顧北辰抱拳作揖,緩步退下。
陸紫凝遲疑了一下,還想再爭辯,卻被陸行州一個眼神瞪回去,並示意快點跟上顧北辰。
陸紫凝拗不過,隻得哭喪著臉離開。
…………
是夜,月明星稀。
房間裏紅燭燃燒,布置得宛如婚房。
為使二人重歸於好,陸行州用盡了手段,隻差給顧北辰下藥。
可惜兩人同在屋簷下,顧北辰從未上床睡過。
盤膝在地,閉目打坐,便是一夜。
不過在熄燈之前,他會完成釋迦山上必修的功課,兩千個俯臥撐,兩千個仰臥起坐,以此保證自己的腹肌。
這般簡單粗淺的鍛煉方式,看得陸紫凝很是無語。
“有這時間還不如練練呼吸吐納,調理身心。”
不管她怎麼想,顧北辰還是照例將墊子鋪在地上,脫去長袍和上衣,開始哼哧哼哧做起俯臥撐。
房間裏除去燭火的劈啪聲,以及顧北辰的聲音,很是安靜。
陸紫凝靜靜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天花板,開始了每晚臨睡前的胡思亂想。
自前幾日皇宮裏回來,她對顧北辰的態度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細細想來,顧北辰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無情,不論在皇宮宴會上怕她喝多,過來勸酒,還是為她出頭,頂撞梁帝,都是嘴硬心軟之舉。
她也是闖蕩過江湖的人,接觸過不少口蜜腹劍之輩,有自己的一套認知。
不要看對方說什麼,而是要看對方做什麼。
若按這一套標準來看顧北辰,陸紫凝覺得,對方心裏還是有自己的。
“上山八年,從未關心過我一次,可能……他也有什麼苦衷吧?”
這幾日與老尼姑接觸,陸紫凝發現對方性情寡淡,極難相處,顧北辰必定在老尼姑手上吃過大苦頭,甚至遭受過非人虐待。
不讓下山,不讓聯係家人,以免修煉分心,這些都有可能的。
心裏一聲歎息,陸紫凝忍不住翻了個身,目光剛好落在顧北辰身上。
一眼掃去,陸姑娘深深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