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盛夏,不過行走在埃特帕斯冰原,這個大地最北方的地域,卻實在感覺不到半點炎熱的跡象。
些許陽光透過積壓的厚厚雲辰,在冰層上留下了斑駁的光點。在凍土和積雪間,勉強可以看見一條崎嶇的小路。
幾匹馬幾個人,隱約護衛著一輛敞篷的馬拉車,就這樣行走在小路上。
馬蹄踏在鬆軟的黑土上,又不時濺起幾快僵硬的冰塊,跳動著打在馬腹和馬腿上,不時引起了馬兒煩悶的響鼻。兩匹健壯的馱馬吃力地拉拽著敞篷車,車輪滾過地麵發出連串碾碎冰塊的聲音,留下了兩道明顯的軌跡。
騎在馬上的人幾乎都有著相同的打扮,他們披著厚厚的皮毛衣服,頭上帶著氈帽,腰間佩著劍或者馬刀,馬鞍前掛著盾牌,身後還背著大弓和兩壺箭。每名騎士背後都跟著兩匹馬,一匹馱著戰錘,戰斧。長矛和甲胄等武器以及備用的羽箭,另一匹則戴著帳篷,食水,幹糧,火種等野營用具。
趕著馬車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和那些體格剽悍的騎士不同,他身體有些單薄,披著厚厚的黑色棉毛大衣,戴著一頂尖尖的帽子。雖說在寒冷天氣的影響下,男人的神情有些委頓,但卻沒有影響到那儒雅的氣質。
這個渾身充滿學者氣息的男子,怎麼也不大像是個車夫。不過,他卻將腰立得筆直,神情一絲不苟,仿佛為車內的人趕車是一件非常光榮的工作。
“陛下,再往前就是卡隆峽穀,隻要穿過峽穀,就是水晶之城的前哨了。”車夫回過頭,用恭敬的口吻對車內的人說。
“哦,那裏就是卡隆峽穀啊。”餘雷站起身,看著遠處的山穀。
那是在兩座冰封的大山之間出現的一條羊腸小道。陽光在萬年的積雪和冰封中反射著,交映生輝,銀色的懸壁上浮現著金色的光輝,竟讓那狹窄而蜿蜒的小路印上了幾分夢幻般的神秘。
水晶之城的大門――“水晶峽穀”,因此而得名。
“這裏也就是盧迪埃卿,你和底裏厄大師初次相遇的地方吧?”
車裏坐著一個老人,和趕車的人同樣的打扮,不過卻擁有著漂亮的銀發和長胡子。吹過的泠洌寒風,似乎對他整齊的毛發起不到半點影響。
“那時,他還隻有十五歲,就這樣昏倒在卡隆穀的外麵,身體都差點被積雪覆蓋了。出於人道主義的原則,我把他帶回城,救了他一命,”聽到這話的老人微微一笑,聳肩的動作帶著幾分促狹“沒想到那個時候就引狼入室了。”
“老師,”盧迪埃大聲地叫屈,“那時,我可是真的筋疲力盡了,如果您晚來幾分鍾,我可就真的死定了。之後,纏著您求您收我為徒,也是絕對地真心。”
“嗯嗯嗯,真心地拜我為師,真心地學習魔法,真心地謄抄圖書館的典籍和筆記,然後再真心地騙我們的魔法奧義吧?我完全理解。”底裏厄不斷地點著頭,完全不相信弟子的誠意。
盧迪埃衲衲地不說話了。
“他也並不是心術不正的宵小之輩,謄書……魔法師的事,能叫騙嗎?況且,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師也不用這麼不依不饒了吧?”
底裏厄看了看餘雷,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才是最讓我惋惜的。盧迪埃十五歲才開始正式接觸奧術的基礎,但花了不到十年的時間,便已經成為了合格的法師。如此天資,世所罕見。如果他不是貴國的官員,我甚至希望將所有的衣缽都傳授給他。”
“嗬嗬~~大師倒也沒必要那麼惋惜嘛。在我看來,盧迪埃的確是天生的魔法師料子,但說資質世所罕見,倒也不見得。更重要的是,當時,如饑似渴地吸收知識的原動力,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祖國數百萬薩蘭多人們的企盼吧。人啊,一旦開始玩命,還有什麼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