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別說了,先去打盆水送進來!”
聽雪皺了皺秀眉,清脆如黃鶯的聲音,緩緩的落下。
“哦!”
聽雨點了點頭,目光帶著幾分羞澀的看了淩瑾瀾一眼,連忙小跑著繞過竹林走向了水井。
“吱呀——”
木格子門緩緩打開,刺目的陽光,從門外透入簡陋的臥室。汀瀾苑雖然簡陋,卻也打掃得十分幹淨。雪白的紗曼,垂掛在梁柱之上,如瀑布般垂墜而下。腳下的木質地板,一塵不染,看得出聽雪和聽雨對她們的小姐,的確是盡心盡力,不曾有一分怠慢。
阮輕塵聽到外麵的動靜,立刻警覺的閉上眼睛,以不變應萬變。如今她對周遭的情況並不清楚,以她現在的處境來看,不容樂觀。不說其他,就說她的身體情況,恐怕也撐不住多久了。體內不知道是何毒,極為霸道,她現在還感覺胸口血氣翻湧,遍體冰寒,使不上力氣。
若是不及早解開毒,她恐怕剛剛重生就要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聽雪將淩瑾瀾帶入房中,抬起手放下紗曼。侯立在外,防止有人打擾他。這時,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搭上了阮琴塵的脈搏。指腹的紋理,清晰的劃過她滑嫩的肌膚。帶著一種熟悉的觸感,讓她警覺的心,緩緩鬆了下來。這是她身體原主的感覺,隱約還在影響著自己。
“輕兒!”
一聲如潺潺溪水般的嗓音,猶如泉水般逸出喉嚨,飄入阮輕塵的耳畔清新的藥草香味,隨著灌入房中的冷風掠過鼻尖,竟讓她恍惚看到一片碧色青天映襯著初春的柳芽,滴滴玉露,滑落葉尖融入心田。所有的不安彷徨,都在他的聲音下平複下來。
淩瑾瀾的手指,緩緩移開她的手腕,在她的頸脖之處落下。突然,他的瞳仁一緊,漆黑的眸子中迸射出淩厲的寒光。
“奪命滅魂針!”
他麵色凝重地咬了咬唇,緊緊握著拳手,臉上湧起了憤怒之色。沒有絲毫遲疑,他立刻動作幹脆利落地捏著閃亮亮的銀針,朝著她的頸脖紮下。流光一閃,銀針已經精準無誤的在各處落下。
淩瑾瀾年紀不過二十,就已經被譽為雲焰國的首席天醫,醫術高明毋庸置疑。淩家世代行醫,在醫界享有盛名。溫潤儒雅、潔身自好的淩瑾瀾,更是帝闕都城閨中少女的夢中情人。
但是,無人知曉,素來行蹤不定,極少出手的首席天醫,獨獨對一個人關懷備至。從小到大,阮輕塵的身體就是他的師傅雲穀醫仙在調理,等他長大之後,就換成他在照顧。她的情況他最為了解,她是受不得任何刺激的,否則就會昏厥過去。
當他出遊回來接到輕塵出嫁的消息,立刻趕到戰王府。心中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見到她慘白的麵容之時,胸口還是忍不住一痛。
“聽雪,準備藥浴!”
“是,公子!”
聽雪聞言立刻去準備熱水,她和聽雨自小跟著小姐,也曾經得到雲穀醫仙的指點,算得上是淩瑾瀾的師妹了。她們的醫術並不弱,隻是,對於這種罕見的奇毒,以她們的水平還發現不了。
奪命滅魂針融入皮膚之中,就會化作無形無影之物。從外表上是看不出什麼的,因為它的毒素會讓血液完全凝固起來,無法流動,殺人於無形。若非阮輕塵自小就在無數種藥材中泡大,血液更可以說是毒藥的克星,恐怕是撐不到他來了。
隻是,他卻不知道如今的她,已經不是原本的她。
“輕兒,冒犯了!”
淩瑾瀾冠玉般的麵容上浮起兩抹紅暈,解開血毒必需全身施針。隻要想一想那樣的場景,他就不禁一陣火燒火燎。俊顏之上那份羞澀的動人神情,足以讓天下所有的女子為之傾心。隨意披散在腦後的墨發,帶著幾分清逸出塵的味道。一身銀白色的逸仙長袍,繡著暗青色的海水紋路。他打橫抱起阮輕塵那柔若無骨的嬌軀,動作充滿了憐惜。
真是不知道伯父為何舍得將輕兒送入戰王府?
千夜的冷血,他可是很清楚得很。輕兒落在他的手上,哪裏會有什麼好下場!
聖命難違?真是可笑!
他難道不知道輕兒會死嗎?
“聽雨,聽雪,你們稍後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來!”
淩瑾瀾吩咐了一聲,聽雪和聽雨立刻點了點頭。她們放好熱水之後,便退出房間,隨手帶上房門,守在門外。
“嘩啦——”
“輕兒!”
他輕輕喚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寵溺。目光中點點晶瑩,閃爍著一種莫名的情愫。
阮輕塵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天知道要她在這種情況下假裝昏迷,有多麼別扭!
不過,她相信要是此刻她清醒過來,會更尷尬!
畢竟她不是傻子,懂得什麼叫做男女有別!淩瑾瀾打開隨身藥箱,取出了幾個藍色紋路的白色瓷瓶,朝著浴桶中灑下。看著浴桶中的顏色不斷改變,翻騰起來的水花,一簇簇綻放開來。他溫熱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體轉過方向,背對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