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的夜空,果然是與中國不同的。
空曠的公園內四下無人,大小不一高低錯落的設備在黑夜中散發著幽暗的光芒。
林淺笑坐在公園的灰色秋千上望著頭頂的天空,怔怔的出神。那塊深沉的黑夜幕布上,此時正點綴著點點繁星,密集有序,明亮異常。
她勾起嘴角,然後,輕輕的笑了。自嘲的,輕蔑的,又夾著輕鬆的笑意。
她自己所在的國家,似乎從來沒有過如此明媚的夜空,亦如她的心情一般,從未像現在這般輕鬆,決然。
林淺笑的耳朵微微動了動,一陣悅耳的吉他聲突然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抬眸,她注視著音樂傳來的方向。不遠處的長凳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年,他的手上,正拿著一把半新不舊的吉他。
那陣輕快的聲音,就是從這少年手中發出來。
林淺笑緩緩的站起身離開了秋千,慢慢朝少年走去。
黑暗的夜色迷蒙了大地的麵貌,也遮住了她的視野,那個手持吉他專注彈奏的少年,隻顯出一個朦朧的身影。
她定定的立在他不遠處,靜靜的側耳聽著這愉悅的旋律,歡快,純潔,絲毫不做作的曲調。
林淺笑不愛唱歌,但是卻對音樂旋律情有獨鍾。她最喜歡的世界級音樂大師有三位,貝多芬,莫紮特和肖邦,她喜歡他們詩人般的音樂氣質,喜歡他們以音訴情的演奏手法。雖然眼前的少年彈奏的旋律沒有他們那般震撼人心,但是卻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魔力,一種可以穿透人心的魔力。
她喜歡這種曲調,充滿了純粹,充滿了期盼,她似乎可以在這旋律之中找到她繼續生存的理由和生存的希望。
林淺笑皺了皺眉,因為她聽到那原本歡快的旋律突然變得緩慢低沉,輾轉徘徊,似乎夾雜了一些莫名的失落,悲傷,還有擔憂……亦如籠罩在夜色中白衣少年的身影,讓她隱隱約約看得見,卻又不能明晰的辨別。
她討厭這種感覺。
輕輕咬了咬嘴唇,她抬步走到了少年身邊,緊了緊衣袖,隻是默默的看著他,卻又不做聲。
少年手上的吉他聲戛然而止,感受到一股淡漠的氣息欺身上前,他停下手中的彈奏,驚訝的回過頭。
林淺笑心髒輕輕顫動了一下,這是個怎樣的少年啊。
如黑曜石般華光閃耀的黑色瞳眸,密刷一般濃黑的長睫毛,高挺俊美的鼻梁,厚度適中的紅唇,還有那雖然十分白皙卻又顯得很健康的膚色。
少年的眼中,閃現著訝異,驚奇,疑惑,晶亮的眸子似若星辰般對著她微微閃爍。
她呆呆的看著他。
突然,林淺笑莫名的笑了。
少年見她這模樣,疑惑的開口,“你好,請問你笑什麼?”
他說的是韓語,聲音低沉有磁性,與他稍顯柔和的臉龐相悖離,卻又那麼的天然契合。
他說的十分有禮貌。
林淺笑收回了自己很久沒有露出過的笑意,冷冷的看著他,“沒什麼,隻是你在這裏彈吉他的聲音太大,吵到我睡覺了。”
林淺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其實她之所以會露出笑意,完全是因為這少年似乎有一種天然的喜感籠在身上。
——誰讓他清純的臉上帶著豔麗,而豔麗的腦袋上竟是如攪拌的拉麵一般的黃色頭發。
就算已經沒有了心的林淺笑,也不覺被這莫名的喜感襲進了心頭。
“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的。”少年聽到她這樣的說法,臉上帶上了歉疚,他咧開嘴,露出笑臉,潔白整齊的大白牙便毫無顧忌的展現在了林淺笑麵前,“你好,我叫樸燦烈,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