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戳中心中要害的李天揚露出一股徹骨的哀傷,嗚咽不語。
曾幾何時,他也曾想過稱霸南方,也曾想過要將整個江山送給自己心愛的妹妹,曾幾何時,他也是溫暖地男人,偉岸的站直的從未下跪的男人。
可生活不會對誰都那般慷慨。
命運兩個字,有多沉重?重到你說不出口。
可命運的沉重,就是一個男人墮落迷失地借口嗎?
顯然不是!
砰!
葉無道又是閃電一腳。李天揚再次斜飛撞向牆壁,可沒等他跌落下來,葉無道已經出手握住他地脖子,一個一米八地男人就那樣像是拎小雞一樣被葉無道握在空中。葉無道在堪稱慘烈的暗殺生涯中,每次怒極殺人,都是如此,硬生生捏斷對方的脖子!
“做兒子。為了給父母報仇而低三下四做條狗,這沒有錯,可你錯在不應該忘了做狗也是有尊嚴的!”
葉無道將李天揚的身體提升一寸,臉部因為大量充血而通紅的李天揚死死抓住葉無道地手,雙腿亂晃。
“做哥哥,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而芶延殘喘,這也沒有錯,可你錯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可以雙手奉送給別人!”
葉無道又提高了一寸,窒息的李天揚絕望地放棄了掙紮,他那瘋狂的眼神漸漸平和下來。
“做男人。為了生存而卑鄙無恥,這更沒有錯,可你錯在把無恥用在了在乎你的人身上!”
葉無道再次提升了一寸,神情冷到了極點,雙手逐漸握緊。瀕臨死亡的李天揚視線有點飄渺,似乎穿過葉無道,看到了李淡月,溫柔的,幹淨的,就像小時候守候她的時候那樣。
“放了他吧。”李淡月哽咽道。她輕輕拉了拉葉無道地衣服。
“給我一個理由。”葉無道轉頭柔聲道。
“他是我哥。”
李淡月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似乎怕葉無道笑話,趕緊擦去。
簡簡單單四個字,很樸素的理由。
李天揚眼角流下一滴淚水。閉上眼睛。
葉無道嘆了口氣,手一鬆,李天揚如爛泥般癱軟在地上。
李淡月蹲在李天揚身邊,咬著嘴唇,滲出血絲。
許久,從鬼門關晃悠回來的李天揚吃力地坐起來,再站起來,輕輕拍了拍李淡月的頭。努力牽扯出一個他覺得和善的笑容,然後搖搖晃晃不一言地走出房子。
背影孤獨。
寒冷。
再壞再壞的人,也會受傷,甚至,受傷更多。
李天揚一隻手護著脖子。一隻手扶著欄杆走下樓,一個踉蹌便滾下樓梯。爬起來,再走,又是滾下去,從三樓到一樓,本來還算穿著得體的他頓時很讓人覺得滑稽,一如他的人生。他蹣跚著走出小區,絲毫不顧周圍人的眼神,他就那樣漫無目的地行走著,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他自然是愛妹妹地,很愛很愛,甚至有他不該逾越的禁忌戀情。
可愛了,就是愛了,不能回頭的。
出門前他本來想要讓葉無道好好照顧她,可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了,就沒有說,他還想跟妹妹說聲對不起,可一樣覺得沒有資格,也說不出口。他一路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最後在一棵樹下坐下去,顫顫微微從口袋中掏出一包廉價的北京煙,從皺巴巴地煙盒中抽出一根抽了一半又被放回去的煙,用那種一塊錢一個的打火機點著,深深吸了一口,也好,跟著他也是吃苦,還不如跟著那個男人,既然不能再給她什麼,自己活著就再也沒有意義了。
閉上眼睛,好冷好冷。
他的身體漸漸失去了知覺,沉沉睡去,當那根煙燃盡的時候,他的手頹然垂下。
下輩子,我還做你哥哥,好嗎?——
李淡月蹲在地上,也不哭,隻是咬著嘴唇,任由血絲流下。
“哭吧,不丟人。”葉無道蹲在她身邊,伸出手指將她嘴邊的血絲輕輕抹去。
“我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知道。”李淡月淚眼朦朧地怔怔出神。
“為什麼要這麼善良,知不知道這樣很傻?”葉無道摟緊她。
“因為我相信善有善報。”李淡月終於放聲哭起來。
“真的善有善報嗎?”葉無道自言自語道,想起赫連神機,再低頭看著李淡月,一陣心酸。
李淡月死死抱住葉無道,隻有這個時刻,她才有機會這麼放縱自己對他地眷念。
無道,沒有人像我一樣,在離你很近很近的地方,獨自渴望,地老天荒。
我不要這輩子善有善報,我這輩子要做很多很多好事,然後把所有善報都留到下輩子。
下輩子,我做你妻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