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凝冰跟一個戴玳瑁眼鏡的青年緩緩而行,那青年便是中央黨校的傳奇人物,江幹戈,他穿著一雙棉鞋,一身廉價的衣服,這樣的人扔到大街上,就算兜裏藏著幾張無上額支票,也沒有誰去打劫。楊凝冰跟他從蘇聯解體談到文化大革命,再聊了最敏感的89年風波,兩人雖然許多政見有分歧,這場談話卻是很盡興。
“我那個兒子要見見你。”楊凝冰笑道,雖然這個要求很唐突,但一個人的談吐便能看出其胸襟,她倒不怕氣氛會尷尬。
“我知道他。”
江幹戈憨笑道,他長得實在很對不起他的身份背景,沒有半點世家公子哥的風流倜儻,倒像個病入膏肓的病人,雖然實際年齡也就2o出頭,但有中年男人的神態,這跟當初的陳影陵如出一轍,讓人感到會英年早逝。江幹戈摸了摸頭,道:“梅耶羅斯柴爾德、格林斯潘和他,是我這些年的重點研究對像。”
楊凝冰內心震驚,梅耶羅斯柴爾德和格林斯潘是怎樣的人物,自己的兒子雖然展露鋒芒,但若跟前兩者相提並論確實不妥當,可這個江幹戈沒必要扯一個這樣的彌天大謊來忽悠自己,楊凝冰不知道是該警惕還是該坦誠,隻好沉默。
“楊省長別擔心,我隻是以我個人的名義研究他。一切資料和成果不會交給政府。”江幹戈洞穿楊凝冰心思地輕笑道,站在湖邊,他蹲下去,敲了敲冰凍地湖麵,“我隨時有空,他什麼時候能見我,我也很希望跟他聊聊。”
“立即。”
楊凝冰幹脆道,她不喜歡拖遝。
於是,葉無道就第一時間趕到中央黨校。楊凝冰主動把空間讓給這對在各自領域出類拔萃的青年。
等葉無道站在江幹戈身後,一直用手指敲擊冰麵的江幹戈已經敲出一個洞。隻是仍未能見到湖水,心中感慨,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站起轉身,開門見山道:“又見麵了,沒想到我們都能活到今天。你的太子黨展軌跡其實很形,你不在的那三年本可以糾正過來,隻是你的強勢掩蓋了規律,你始終在破壞和踐踏規則。你不是一個良好的遊戲者,現在我很期待你的製定規則。要不然,你可是會像異教徒那般被命運絞死的。”
“旁觀者未必清。”
葉無道笑道,走到冰麵上,伸開雙臂,仰望著天空舒了口氣。
“聽說你在香港又鬧出風波。”
江幹戈推了下那副中國隻有兩副的玳瑁眼鏡,“釣魚台國賓館風波。一方麵是軍隊給政府‘建議’,導致一些大佬不好將大事做大事處理,最終化小化了。而另一方麵則也是給香港方麵提醒,再次明確出一個信息,香港是中國地。所以,你很安全。不過這次一鬧,你以後最好別進政界,這兩個汙點足以成為你的致命把柄,我知道你肯定不屑我這個說法,那我不妨給你舉個例子。一場陰謀針對溫總理馬明哲案,誰都知道真相。可結果呢?不要以為有個曾經創辦炎黃俱樂部的爺爺,有個上將外公,在政治上你就高枕無憂,北京太子黨,純粹論家世,你這樣的,我不敢說幾十,一隻手還是不夠數的。”
葉無道苦笑著摸了摸鼻子,這家夥說話還真是沒有半點狗屁含蓄,也不反駁,其實如江幹戈所說,論政界人脈,他固然是勉強能夠與白陽抗衡,可要說占壓倒性優勢,絕對是無稽之談,可政治跟黑道不一樣,不是殺一個人或者殺一千人就能解決的。
“記o3年那場年終總結的紀要案吧,若非**元老在身而出,恐怕政治局就不是今天的政治局了。這種鬥爭,無所謂正派反派,在我看來,隻要是不溫不火中進行,不脫離穩定,哪怕政治局成員悉數替代都無所謂,能爬到那個層麵地,都不簡單,知道該如何對國家負責,不知道的,隻能說他踩狗屎運才升起來。”江幹戈冷笑道。
“我始終相信和崇尚絕對地力量。”葉無道笑道。
“韜略,厚黑,陰謀,似乎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無足輕重。是啊,獅子需要跟一頭綿羊講究策略嗎?”江幹戈聳聳肩道,可隨即盯著葉無道,“可別忘了,獅子固然能夠不懼怕羊群的圍攻,可它想要捕殺獵物,卻必須講究戰術。”
“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是一味推崇武力。”葉無道搖頭道。
“不是這樣就好。”
江幹戈也不多說,拍拍葉無道的肩膀,含有深意道:“我希望你能走得更遠,至少要活得比我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