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沈嫵收到一封信,她輕輕拆開,待看到裏麵的內容時,秀氣的眉頭不由得挑了起來。
佳嬪,死了,
她又看了兩遍,似乎在確認著什麼。沈嫵的手指捏著那薄薄的信紙,一時之間愣在了當場。過了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臉上的神色還有些恍惚。
無比諷刺的是,佳嬪這樣的死法,與她前世竟是那麼相像。同樣都是好多位妃嬪上前逼宮,如果當初不是沈嫵選擇了自行了斷,恐怕也是要喝毒藥而死的。
當這個消息傳到皇上耳朵裏的時候,他也隻是輕輕地挑了挑眉頭,對著李懷恩輕聲吩咐道:“依照禮法下葬吧,讓良妃她們幾個操持一下!”
李懷恩應承了一聲,便立刻去吩咐了小太監,把這話傳出去。沈嫵不由得抬眼看了一下,男人臉上的神色十分平靜,顯然是不準備為了佳嬪回宮。
雖說表麵上皇上依然十分沉靜,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但是他忽然看了看餐桌上的菜肴,眉頭緊緊地蹙起,似乎對這桌上的菜並不是很滿意。
“阿嫵,我們喝酒吧?這大熱的天就該好好喝幾杯!”齊鈺手撐著下巴,忽然就這麼說了一句,而且是陳述的口吻。
他抬起手一揮,立刻就有人跑去小廚房找酒了。沈嫵不由得挑了挑美圖偶,她偏過頭看向坐在身邊的男人,仔細打量著他臉上的神色。
皇上要酒過來,是想著借酒消愁嗎?還是說他真的對劉怡上了心?但是劉怡死了,又不曾見他有任何傷心的地方。
沈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皇上對於劉怡的態度,是否就想前世對待她那樣?當然她和劉怡的得寵程度不同,不能完全相提並論。
“看什麼看,朕的臉有那麼好看嗎?”對於沈嫵那樣專注的目光,齊鈺自然是發現了,他抬起頭來,伸出手捏了捏沈嫵的鼻尖,臉上帶著幾分親和的笑意。
沈嫵怔怔地看著他,齊鈺這副模樣,倒真的不像是借酒消愁。他笑得十分輕鬆,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齊鈺見她笑了笑沒有回答,也不強迫,恰好酒壺被端上桌。齊鈺的眼眸一亮,似乎已經等了許久一般。他親自執起酒壺,斟滿了兩個酒杯,遞了一杯給沈嫵。
“來,舉起酒杯!”男人衝著她再次笑開了,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聲音溫潤,就像是在哄著她一般。
沈嫵鬧不清他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也不好私自揣摩,便舉起酒杯就要與他碰杯。哪知皇上卻是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地拉著她的手臂,圈過他自己的手臂。
男人的目光一直認真地盯著酒杯,似乎是怕這種大動作,會把她手裏的酒灑出來一般。沈嫵就這樣注視著他,男人的眼瞼輕輕垂下,動作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直到兩個人勾住了對方的手臂,他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男女雙方成親的時候,洞房花燭夜那一晚,合歡酒就要這麼喝。阿嫵做了皇後這麼久了,我倒是一直都忙忘了,現在就把這杯酒補上。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我們共同喝了這杯酒,就要同舟共濟,不要弄得像先皇和母妃那般才是!”皇上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壓得有些低,臉上的笑意也僵了幾分,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沈嫵的眸光閃了閃,心裏有了幾分猜測。或許皇上要酒來喝,並不是為了劉怡,而是透過劉怡的死,想起了自己的母妃。當初的黎妃,也是牆倒眾人推的局勢,後宮那些女人都是勢利眼。
“我入宮之前,娘親曾經帶我去算過命,那算命先生說我有旺夫相。所以齊鈺你不能拋棄我,當大秦的皇上是你的時候,皇後之位就隻能是我,才可保大秦繁榮昌盛!”沈嫵抬起另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臉上的神色帶了幾分正經的意味。
皇上方才的話之中,也是以“你我”相稱,這還是頭一回他不再自稱為“朕”。沈嫵聽他這麼說,膽子也大了許多,直接跟著稱呼起來。不過她這幾句話裏麵,怎麼聽都覺得是無賴和威脅的成分較多,安慰倒是沒有聽出來。
齊鈺微微愣了一下,轉而反應過來之後,才猛地笑出聲來。身體晃動了起來,就連手中的酒杯都跟著震顫著,裏頭的酒水來回搖晃著,險些灑了出來。
“朕已經有多久沒聽到本名了,齊鈺,還是阿嫵叫得最好聽。以後沒人的時候,就多叫兩聲吧,免得朕都不記得自己是姓齊的!”皇上總算是停下了笑聲,他抬起頭來,滿臉歡喜地看著沈嫵,輕聲提著要求。
沈嫵的視線仍然停留在他的臉上,或許是因為方才笑得狠了,男人的臉上竟是開始泛起了紅暈。好像還沒有喝酒,他就已經醉了一般。她的眼睛輕輕眯起,現在的皇上與平時那挑剔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