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槍聲再一次響起時,集結起來的獸人徹底慌亂了。
三十年前的戰爭中,人類的加農火炮、地雷以及炸彈等等已讓獸人們吃了大虧。縱使他們身體再壯碩,肌肉再發達,畢竟也隻是血肉之軀,在殺傷性武器麵前,他們與普通人類並無分別。
現在,除了改良過的子彈,顯然還有一些別的什麼東西射了過來——超薄的銀製小刀深深地插在部分倒下的獸人脖頸之上,泛著冷光。餘下的驚魂未定,後方又是一聲手雷爆破,他們儼然成了“隱形殺手”的活靶子!
金甲獸人怒吼一聲,狂躁不已,一腔憤怒無處釋放。原本熟悉的地形反倒成了獸人埋葬屍骨的墓場,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我們得救了!”確認“隱形殺手”的目標是獸人,一部分人高興地喊道。突然的變故又給大家打了一針強心劑。
“救兵是什麼人?幫助我們有什麼目的?”路逍柏腦袋裏更多的是在考慮這兩個問題。進入北部荒野的體驗者全部聚集在石林峽穀中,又會有誰能在暗地裏幫助他們?
……無論如何,這是個機會。想要脫險,必須自救!他冷靜下來,向著團隊發號施令:“利用這個空檔,反攻回去!”
“噢!”一時間團隊士氣大振,重燃希望。求生的欲望和獲勝的執念驅使著每個人邁開步子,舉起武器,再度迎向獸人。局勢整個扭轉過來!
金甲獸人見同伴死傷慘重,漸喪鬥誌,考慮到那些未知的因素,萌生退意。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獸人雖比人類更討厭敗北的滋味,但能屈能伸保存住戰鬥力才是首要考慮的事情。
與人類的戰鬥不會結束……金甲獸人不甘願的掏出號角,吹響了撤退的音符。
伴隨著渾厚淒涼的號角聲,獸人們如釋重負。他們東躲西藏,有的攀上岩壁,有的繞過石柱,借助靈活的身手和熟悉地形的優勢,迅速脫戰。
“要不要追?他們馬上就要沒影了!”湯福看著獸人們飛快逃竄,急忙提醒路逍柏。
“不用追了。”路逍柏疲倦地應道,眼睜睜的看著獸人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稠密的黑夜中,心中憤恨。不是不想追,而是現在的團隊做不到——傷者太多,當務之急是需要在原地休息調整,止血包紮。
對於那些隱藏在黑暗中不願意暴露身份的“隱形殺手”,他自然是感激的。雖然對方來路不明,但終歸是幫了大忙。
路逍柏提高了聲音,衝著石林喊道:“不知道諸位朋友來自何方?感謝剛才出手相救!”
這句話在山穀中久久回蕩卻沒有任何反饋的聲音,看樣子“隱形殺手”當真不打算現形了。路逍柏收起探究的心思,轉向團隊。
耳邊充斥著傷者的呻吟聲和低低的抽泣聲,陳玉春與“黑鴉”開始著手清點公會人數,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罪與罰”在這次團戰中損失了四十多人,包含了一名治療職業;第四野戰軍損失了二十幾人,現在公會人數僅剛剛過百。
路逍柏卸下重任,在人群中尋找起自己公會的成員們。湯福一直跟著他身邊,申亮在不遠處照顧第四野戰軍的戰士段明奎——那家夥背部被砍了一刀,好不容易才止住血。
唐瑄小臉發白,手上雖已纏上厚厚的繃帶,依然擋不住裂開的隱隱痛楚。
“你受傷了?”路逍柏快步走來,有些擔心。
“沒事,皮外傷。”她吐了吐舌頭。相比起其他人,這確實隻能算是“皮外傷”了。“倒是熊偉……樣子有點奇怪。”
路逍柏這才注意到熊偉一個人支著盾牌,半跪在剛才的戰場中,一動不動。他這個姿勢似乎已經維持了一段時間,在體驗者們分散休息後,顯得格外突兀。
“嘿,戰鬥已經結束了,你也過去休息休息吧!”路逍柏來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結束了嗎?”熊偉緩緩抬起滿是血汙的半張臉。路逍柏心中猛然一陣刺痛,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緊緊地攥住了那隻握著盾牌的冰冷的手。無論他多麼用力,也覺得無法抓住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