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爺這一說倒好象馮飛小家子氣了,他隻得回身坐下,而對麵,那男人也隨著他的落座而落座,四目相對卻又在瞬間就分開,那交彙的一刻馮飛突然間發覺這兩年間他變了許多也蒼老了許多,似乎已不再中年,甚至連鬢角也泛起了花白,可是他的年紀,才剛剛過了五十。
心,突的一痛。
不管怎麼樣,他也是他的生父。
馮飛硬生生的坐了下來,那是一份血濃於水的父子之情,那是割也割舍不掉的父子之情,再番的恨,可是他身體裏流著的還是與他同樣的鮮血。
馮飛留了下來,他安靜的吃了那一餐飯,雖然沒有說過幾句話,雖然說的最多的是總怕冷了場的雪舞,但是,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那讓步,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在了眼裏。
其實,飯早已經吃飽了,酒也喝過了,雖然少,卻絕對的喝過了,卻沒有人提出要散場。
馮飛知道,安爺和雪舞是故意的,故意要讓自己與對麵的那個男人有更多相處的時間。
雪舞起身了,她說要去洗手間,而安爺則被一個手下叫了出去,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稟報。
雅間裏就在這樣的絕對人為的巧合中安靜了下來,馮飛知道這是雪舞和安爺又一次的故意,然而,他卻沒有說不的理由。
兩年多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是人生能有多少個兩年呢。
“兒子,場子是我砸的,因為我要見你。”對麵的男人站了起來,他的語調有些激動,他說出這句話之前是他們父子兩個人之間很久的沉默,而此刻,明明是他居高臨下的望著馮飛,可是男人卻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威風凜凜,而更多的是一份求祈的意味,是他想要再次見到他的決心。
馮飛的心一抖,他攥緊了他的拳頭,指甲送進肉裏的時候,甚至有血絲滲了出來,他不知道是恨還是原諒,總之,他麵前的男人讓他的心潮泛起了漣漪。
馮飛沒有回應,要是真能象他說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就簡單了,可是無論他怎麼想,他的槍他的刀都沒有拔出來,再番恨,也不能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呀,他不是蓄生。
揚手,馮飛抓住了一個酒瓶,他為自己倒滿了一杯濃烈的白酒,仰首送入喉管裏的時候是一股子的辛辣,而心,也在這一刻辣辣的讓人難受。
馮飛知道男人的改變,他甚至因為自己的請求而放過了如芳,那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是了,他還要怎麼樣?
就真的要死了他再相認嗎?
可是骨子裏的叛逆的思維讓他什麼也沒有說。
又一杯酒落肚,馮飛起身了,“一個月後,我與那珠的婚禮,請你來參加。”
說罷,馮飛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