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咂嘴說道。
“人不可貌相。算了,還是走吧。這個點,水書記一定是睡下了。”
那人拍了拍司機座椅的後靠背,閉目養神,心裏卻是問號連連。
“找個賓館住下?”
司機馬上發動車子,卻聽那人長歎道:“回縣裏吧,我累了,還是在家裏睡覺,安心。”
隨著奧迪車尾燈亮起,顯現出來的車牌號,在外人看來十分不起眼,可若是甘平縣委的人一定認識,這是縣委三號車。而車裏坐的也是甘平縣排名第三位的人物,縣委常委、縣委副書記林木。
林木覬覦縣長寶座不是一天兩天了,尤其是知道縣長人選將就地提拔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後,他都有好幾天沒睡個安穩覺了。
腦子裏把自己所有關係網篩選一遍,才決定給市人大主任尤明川打了電話。這是他的老關係,更是他步入官場直至縣委副書記的指路明燈。沒有尤明川的一路提拔,他恐怕到現在還是縣一中那個鬱鬱不得誌的小教員呢。
就因為他的筆杆子硬,字寫得漂亮,尤其一手書法字,龍飛鳳舞,筆走龍蛇,深得同是書法愛好者的尤明川賞識,調在身邊當秘書,一步一個腳印直到今天。
隻是,在聽到尤明川隱晦的表達出他馬上就要退居二線,無能為力後,林木全身癱瘓一般,頓時成為泄了氣的皮球。
那可是他的救命稻草,尤明川不幫忙,還能有誰幫助自己?
“實在不行的話,你直接去找水慶章,我和他以前在允陽市委一起共過事,估計多少會賣給我一點麵子,我先給他打電話通個氣,看看他怎麼說,你等我消息就是了。”
於是乎,心急如焚的林木不等尤明川回話,下午提前走了一個小時,讓司機開車拉著他率先趕到水慶章家樓下,晚飯都是在車裏對付的,就為能親眼見一見新書記。
凡事要提前亮,如果尤明川那裏擺平了水慶章,他會第一時間趕到水書記家裏,不能讓領導等他,他要等著領導才是。
甚至,他聽說水慶章喜歡字畫收藏,都把他家裏壓箱底的一副啟工老先生的真跡,準備好當見麵禮了。
事實結果呢,他白白幹等了五個多小時,尤明川的電話也沒打來。以他對老領導的了解,事情估計沒成,老領導不好意思打給他。
林木預感不妙,可還抱著最後希望又多等了一個小時,在他看到厲元朗追趕水書記獨生女兒水婷月進入大廈之後,他當時除了吃驚就是傻眼,這怎麼會?
厲元朗一個平平常常的失勢分子,怎麼會跟水書記女兒有瓜葛,別人想著都走水慶章的路子,往上麵攀爬,他厲元朗卻走女兒這條道,高人啊,實在是高。
這會兒,他十分後悔起來。想當初厲元朗走背字,他不幫著說話也就罷了,幹嘛非得在常委會上提出讓厲元朗去清水衙門老幹部局呢,這下要跟厲元朗搞好關係,通過水婷月見到水慶章成為不可能了。
怎麼辦?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季天侯和厲元朗是好哥們,而季天侯的老婆馮芸又在縣婦聯工,自己正好主管婦聯這一攤,何不趁此機會提拔一下馮芸,不僅人大副主任馮一鐸高興,季天侯肯定也是美滋滋。他厲元朗能走女兒路線,我何不走夫人路線,拐著彎和厲元朗攀上關係呢?
有了這一連串的想法,林木突然間信心百倍,就連在水慶章這裏吃閉門羹的失望,轉瞬間化為烏有。回去途中,還讓司機放了一段舒伯特小夜曲,放鬆心情。
殊不知,此時此刻,和他由陰轉晴變為好心情相反的是,在一百多公裏以外的甘平縣委常委家屬區院內,五號二層小樓裏,卻爆發了一場家庭世紀大戰。
這次的主角,是剛從外麵喝完酒回家的錢允文,吵架的另一方自然是他老婆。
原本好好的兩口子,怎會突然之間爆發衝突,吵得這麼厲害,都快要動手了,原因竟然跟厲元朗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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