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曉天離開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一個夜晚,雪梨又一次收到了“好朋友”的短信。這些日子,他們之間一直是用短信聯係對方的,說是“聯係”,並不準確。因為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對談。
一個對你的生活幾乎了如指掌的人,你卻並不知曉他是誰。這種感受,並不好。但雪梨似乎在心裏反倒希望被他(她)找到。
當你缺失了某種感覺,任何一種相關的感覺都有趁虛而入的可能。在某種意義上,“備胎”的由來也常基於此理。
雪梨覺得,至少有一個人可以和自己談論起“杜曉天”這個名字。
就在今晚,當雪梨要求見一下這個神秘朋友時,對方答應了。這就像聊了大半年的QQ陌生人,經過一次次的拒絕,終於點頭願意出來見個麵。不同的是,網友見麵,不出天災人禍的話,下一站往往是如家或Motel。而雪梨和電話那頭的人,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對方告訴雪梨的,讓她不寒而栗。
那一句“我在窗外”,僵硬了雪梨的雙腿。身處六樓的她知道,沒有人會鋌而走險地攀爬在超過十五米的水泥牆上。
除非,那個,不是“人”。
大凡是日係恐怖片,預感要見鬼之後,主人公不管是妙齡少女抑或是壯年男丁,雙腿大多是瞬間變軟的。而後海帶似的粘滑在地上,痛苦地蛇形。
雪梨不會那麼戲劇化。她隻是在想,該怎麼辦。
上次在寵物店遇到80%不是人類的“那個”時,自己是怎麼處理的?雪梨怎麼也想不起來。
但,這次,她知道。
順手抄起了床頭櫃上的小花瓶。看來,今天早上扔掉已經枯萎的小花是明智的。
雪梨之所以這樣做,用意是很明顯的。她絕不會像恐怖片裏描述的那樣,躲進被子一勞永逸,更不會大聲地叫來父母尋求保護。躲進被子,一切仍舊在發生著,叫來父母,不出意外會是徒勞,至少唯一看過的恐怖片都是這麼演的。
她,隻有去窗口。
窗簾拉得十分嚴實。
已經入秋,雪梨天生怕冷,厚實的窗簾可以阻擋並不密封的窗戶外透進的涼風。而此時,窗簾卻讓一切變得讓人不安。拉開,會是什麼在等待著自己?
雪梨在窗口站定,深呼吸。
她努力平靜自己,告訴自己,不管待會看到什麼,都要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一,
二,
三。
窗簾後麵是玻璃窗,一如平常。
被騙了嗎?
根本就是個惡作劇?
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的樣子。外麵很黑的緣故。
手機短信提示音。
雪梨轉身去床上拿手機。
“沒看到我?”
“沒有,你能不能不要那麼無聊!”
雪梨像是在罵一個閨蜜,帶著怨氣。
“.”
三個句號。
回複的十分狡猾,既沒有肯定地告訴雪梨這是一場遊戲,卻也帶著欲說還休的退路。
雪梨不管那麼多,回撥,即使和之前一樣是不會接通的未果。
白光的《我等著你回來》再一次幽幽地響起在耳畔。
唱到第四句,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