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光複,這裏有無數金銀財寶,美女樓房,好漢們一個個如驚弓之鳥,在生命與財產麵前,選擇了前者,軍統特務一個個如狼似虎……
胡蝶知趣地回避了,毛人鳳才道:“雨農,大事不好了,這會校長打算讓你做替死鬼。”
戴笠吃了一驚,從沙發上跳起來叫道:“你說什麼?”
毛人鳳道:“這回校長準備除去***,可又不願擔風險,準備由你動手殺了後,再一口咬定這事與他無關,是你背著他幹的,然後把你殺了代他受過……”
戴笠的頭“嗡”地暈乎了半分鍾,清醒後才喃喃道:“校長怎麼會這樣對待我呢!”
毛人鳳道:“這有啥奇的?他是領袖,你是他手下的一個兵,必要時讓你送死,他認為是天經地義的,比如你對待手下——”
戴笠忙揮手止住,搖頭歎道:“毛萬裏說江山縣地勢南高北低,雨水一瀉千裏,養不住大魚,大人物都難以善終,沒想到這樣快就應驗……”
毛人鳳道:“雨農兄先別向那方麵想。越想越完蛋得快,聽我說一句,比如人從生下來那天起,就注定了有死的那一天,我們總不能因為會死而不珍惜屬於自己的日子吧?”
戴笠細細品味毛人鳳的話,覺得有理,咬咬牙道:“好罷,我們先想想對策,爭取屬於我的日子。”
毛人鳳點頭,認真想了想,道:“校長的野心既然已經被我們知道了,何不來個將計就計,不殺***不就得了?”
戴笠說:“這不行,他給我的任務故意抗拒,以後會更恨我。”
毛人鳳為難道:“那又該如何辦才好?”
戴笠想了想,生出一計來,附著毛人鳳耳朵如此如此,毛人鳳連連點頭稱好。
沉默了片刻,戴笠說:“對了,善才,這情報你是從哪裏探聽到的?”
毛人鳳道:“是一個神秘的人告訴我的,說戴先生如果要殺***,他也馬上完蛋。我不信,追問他。他說信不信由你,那顧學會就是蔣介石派去在成事之後負責殺人滅口的。這樣我才信了,因為顧學會這些天一直跟著你。”
戴笠說:“這個神秘的人又是誰呢?”
毛人鳳道:“他不肯說,說完就走了,以後再未露麵。”
戴笠說:“校長的機密除了……不不,不可能,他怎麼會呢?萬一是他走漏風聲,那他又是出於何種目的呢?”
毛人鳳道:“若認真分析,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保護***!”
戴笠一拍大腿,道:“這就是了!”轉而又搖搖頭,自言道:“不,不,他為什麼要救***,莫非他與共……不不不,不可能的!”
毛人鳳道:“想不通就不要去想,反正救自己的命要緊,快加緊行動。”
戴笠還在鑽牛角尖,自言,校長的絕密除了夫人和陳布雷,其餘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毛人鳳還要與戴笠說話,裏麵傳來了皮鞋踩擊地毯的回聲,胡蝶身著粉紅色睡袍徐徐走過來,見毛人鳳看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壁鍾。
毛人鳳是個明白人,知道這是逐客令,忙起身告辭道:“雨農、瑞華,局本部還有事情,不陪了。”
胡蝶道:“毛先生急啥呀,不多坐會兒?”
毛人鳳滿臉堆笑道:“不了,不了,下次來。”
送走毛人鳳,回到沙發上坐下,胡蝶雙手搭著戴笠的肩胛,柔情萬種。
戴笠本是風流情種,因此時想著性命攸關的事情,心裏沒一點激情,但還是將胡蝶攬在懷裏……
柔和吊燈下,室內的擺設一派富貴榮華,戴笠一抬眼,猛見對麵牆壁上一幅畫,立即臉色大變,推開胡蝶,氣咻咻地掛電話。
“喂,沈處長嗎?給我過來一下!”戴笠打完電話,氣咻咻地在室內走來走去……
一會沈醉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問道:“戴先生,有什麼急事?”
戴笠指著牆上的畫道:“你為什麼把這種不吉利的畫掛在我這裏!”
沈醉被弄得莫名其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原來是一張《霸王別姬》,分辯道:“那是畫的兩千年的曆史故事,有什麼不吉利?”
戴笠更生氣了,道:“我就是不愛曆史這一段。要畫為什麼不畫劉邦的大風起兮雲飛揚?不是更可以顯出一個人得意時英雄氣概?而畫這種窮途末路倒黴像!還不快給我摘下來!”
沈醉隻好搬了椅子去牆上摘。
原來自戴笠發跡以後,也像所有的暴發戶一樣,喜歡風雅,便要沈醉找當代有名的書畫家寫些、畫些裝裱牆麵。最初是弄了兩張徐悲鴻畫的馬戴笠很喜歡。過了一段時間,他感到畫家沒有給他提上名字不光榮,於是令沈醉撤了。沈醉隻好照辦,又弄了幾幅吳雅暉、戴季陶的字,寫上“雨農將軍惠存”,後來,沈醉又買了一幅柳子穀畫的《霸王別姬》,還請他寫上“戴雨農將軍法鑒”,客人見了都稱讚畫得好,所以掛到神仙洞裏來了。如今在這情緒低落時方發現他是不祥之物。
沈醉取走後,戴笠吩咐道:“以後柳子穀再來找我,你給我轟出去!”
戴笠按自己想好的計謀,令舒祥林去中共辦事處狙擊,開槍後,又命令把舒祥林當場打死,然後向蔣介石報告……
後來,經查實,被打死的是廖忡愷先生的女婿,中共辦事處秘書李少石。1945年10月11日,***安全返回延安,戴笠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又逃過了一劫。
***回到延安,根據和談期間蔣介石的態度和做法,發表了著名文章,其中一段是這樣寫的:“……比如一棵桃樹,樹上結了桃子,這桃子就是抗戰勝利的果實。桃子該由誰摘?這要問桃樹是誰栽的,是誰挑水澆的?蔣介石躲在山上(山洞官邸),一擔水也不挑,現在卻要把手伸得老長老長的摘桃子……”
話說戴笠此次奉命回重慶負責***的“安全”工作,此時,毛人鳳也發了一份密電,報告CC係陳果夫等人正在策劃醞釀與軍統爭奪戰後的警察係統和肅奸方麵的權力。
現在***已離開重慶,此事便成了當前的頭等大事。戴笠問道:“這情況是你從何處得到的?”
毛人鳳道:“是我們安在CC裏頭的內線密報的,說陳果夫那段時間天天往山上跑,具體情況你上山度探校長的態度便可弄清。”
戴笠點頭道:“我正要為上海接收的事找他。局本部的工作你一個人擔當行了,不是特別重大的事不需向我彙報,你可自行做主。我信得過你,將來等我當了海軍司令,這軍統局你要替我好好守著!”
毛人鳳點點頭,目送戴笠匆匆而去的背影。
戴笠來到蔣介石官邸,蔣介石正伏案一份一份簽署文件,陳布雷一件一件疊好,分好類裝好卷宗。
見著陳布雷,戴笠想起的不再是關於他送女兒給蔣介石當情人的謠言,而是那個向毛人鳳密報蔣介石要用他的命換***的神秘人物。心想:萬一陳布雷和共產黨有聯係,那可是……但凡蔣介石知道得更多!他不禁打一個寒顫。
一會簽署完畢,陳布雷朝戴笠笑一笑,算是招呼,然後夾著宗卷出去了。
蔣介石擲筆道:“重慶的事完了,你不是說去上海麼?”
戴笠打一個立正道:“是的。”
蔣介石不悅道:“那你來幹什麼?”
戴笠忙從腋下夾著的公文裏拿出一份文件來,恭恭敬敬呈過去道:“我是來送這份材料的。”蔣介石看都不看道:“什麼內容?”
戴笠說:“是我向你推薦的上海、南京、北平三大中心城市的警察局人選。”
蔣介石揮揮手道:“不用你推薦了,我已任命錢大鈞為上海市長、宣鐵吾任上海市警察局長;南京的警察局長也派了憲兵司令部參謀長韓文煥擔任;北平市警察局長的位置我剛簽署——”
戴笠急問道:“是誰?”
蔣介石說:“CC係的陳焯。”
戴笠聽得呆了,原計劃這三大城市的警察局長人選都由他的親信擔任,沒想……戴笠像喉嚨時長了魚骨,上不來也下不去。
蔣介石說的那幾個人,錢大鈞是蔣介石的嫡係將領中的八大金剛之一,是經常愛在戴笠麵前擺資格的前輩軍人,對戴笠一向無好感;宣鐵吾是戴笠的死敵,他們兩人聯手,將給軍統在上海的活動帶來不利。蔣介石安排這兩個人與戴笠做對是何用意了?
還有,任南京警察廳長的韓文煥,此人是康譯的親信,與戴笠亦素有結怨;至於任北平警察局長的陳焯,很明顯是陳果夫搞的鬼,有意安排他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