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藤真番外三 名字(1)(1 / 3)

記分牌上的倒計時歸零的時候,從賽場上我站的位置抬起頭,就看到頭頂的燈光剛好照進眼睛裏。

那一瞬間燈光刺目逼人,我眨了眨眼睛,重新看清比分被定格在62:60。

海南和陵南的人各自站在場邊。遠遠地看到牧,第一反應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原本是打算最後的夏天可以盡力一拚,為高中籃球生涯做個圓滿的了解,也算不枉這些年來一直是對手。

花形站在我的旁邊默默地掉淚,而他的身後永野已經慟哭起來,高野眼神空洞地站在原地喘氣,一誌滿臉是汗水,帶著一種痛苦的表情閉上眼睛,我想他其實是不想讓人看見他也在流淚而已。

我應該不會有事,之前從沒有哭過,現在應該也不會。聲音依然可以保持著平靜卻好像不是自己的:“不要哭了,該列隊了。翔陽的隊員不可以輸不起呢。”他們默默地擦去眼淚,在我身邊列隊。

湘北的隊員已經沉浸在勝利的狂喜之中。靜等著他們過來,然後,再次從裁判口中聽到比分和比賽的結果。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麵對自己背後看台上的翔陽的觀眾,抬起頭,遠遠地看到對麵的看台上,陵南的田岡教練一臉凝重。

嫉妒贏了比賽的人嗎?從未;埋怨因為誰才輸的嗎?沒有。我還可以自若地和他們握手、按照理解鞠躬,然後說“多謝賜教”。

然而,不受控製的,竟然在這個時候,毫無征兆的,眼淚突然間流下來。

那一瞬間,好像體溫也隨著眼淚流失掉,冰冷的感覺從未如此真實。

試圖想要忍住淚水,可是竟然是徒勞的,有種近乎讓人崩潰的重壓突然湧上來,就那樣掉淚。我垂下頭撐著膝蓋,那一瞬間好像自己並不在這個球館中,很多混亂的記憶碎片在眼前蜂擁而至,耳邊隻有一片嗡嗡的亂響。

視線模糊,似乎連腳下的地板也忽遠忽近。好像有人在遠處喊我的名字,聽不清楚,想要答應也發不出聲音。

“藤真健司!”突然間肩膀上一陣重壓,被什麼人拉了一把,抬起頭看到那個人的臉,原本是熟悉的卻有奇怪的陌生感,眼角還有殘留的血跡,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剛剛一直在喊我的人是花形。被隊友員們圍在了中間,大家的臉上都是擔心混合著錯愕的表情,連剛剛哭得最厲害的永野,也勉強忍著哭狠狠地抹眼淚。

我的確不該如此失態。轉過頭看到取得勝利的湘北已經退場,觀眾席上漸漸淡去的浪潮聲,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藤真,我們……其實比賽還可以重新來過的……”突然間聽到花形說,能說會道的他此刻也說得吃力,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要他反過來勸慰我。

一誌結結巴巴,也跟著說:“隊……隊長……我們還有……冬季……冬季選拔賽吧……”

“隊長……我們不是還要打敗海南嗎?”一向不善言辭的高野也附和。

永野的手拍上我的肩膀,臉上眼淚還沒有幹:“是的隊長!我們都還想再來一次的!”

那種真實的暖意,應該可以抵抗剛才同樣真實的冰冷。沒錯我才是最不能垮掉的那個,不管是對球隊還是對我自己,我才最應該振作起來,不管靠什麼都要振作起來。

“冬季選拔賽……高三了,你們還真陪我瘋……”我不記得當時自己的表情是哭是笑,就好像有一段空白,就這樣被儲存進記憶裏。

從球館出來,走到路口,大抵之前從未會像現在這樣,為該朝那邊走猶豫過——往西邊走,是去可以搭車到北村綜合病院的車站;相反方向,是回自己的寓所。

在岔路口猶豫了幾分鍾,最後,還是選擇了回自己的寓所。

雖然明明昨天還答應過“明天下午我再來看你”,可是事到臨頭自己卻做不到。

而且竟然隻是這樣一個有些可笑的理由——隻不過是因為,我不知道當我再次麵對早川的時候,應該給她說什麼,僅此而已。

給她說,我們輸了,然後說什麼呢?希望她安慰我?希望她和我一起抱怨運氣不好?哪個都不是,哪個都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