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做彌撒的雲雀兒(1 / 3)

從潔白的小碎石路麵,慢慢的走向通往人造山穀的曲徑,到處是並不值錢的風信子和紫色的薰衣草。曲徑的盡頭有棵巨大的老橡樹,繞過橡樹有個蓋有白色琴房的小花穀,分不清楚是哪一月的哪一天。在茫茫宇宙中,除了人造的,還是人造的,草木忘記四季的應該有的裝扮,它們隻是綠著,綠著。

夜曲依舊在演奏,話題仍舊在繼續,此刻已然輪到了塞繆爾,他在回憶自己的媽媽,在夜曲的伴奏下。

“媽媽喜歡畫插圖,她把它們郵寄給各大刊物,那些插圖大都是母與子的故事。孩子的笑臉,哭臉,撒嬌的臉,媽媽總是擔心我的血管,她不許我吃巧克力,家裏的冰櫃甚至時刻叫人看守著。她總是說‘啊,我的小塞繆爾,我想活到兩百五十歲,在你走後,我再死亡。因為我無法想象,離開我,你將如何生存。我也無法想象失去我,你是多麼的傷心,所以我想比你活的更長,看吧,媽媽是多麼的貪心……

’(說到這裏,塞繆爾竟然笑了下)媽媽常說:‘今天天氣冷,你最好穿上你的黃色大衣。’而黃色的大衣是我最討厭的,所以我常常不穿了就偷跑出去,然後放學,媽媽就站在學校門口,抱著那件黃色的大衣,她強迫我穿起來,甚至把她的花圍巾給我戴在脖子上,同學們在恥笑我,那個時候的我是多麼的羞愧,羞愧到忘記去聞媽媽圍巾上的甜蜜味道。”

十二已經翻來覆去的彈奏第三遍夜曲了,聽著塞繆爾說完媽媽的話,他輕輕的接了下去:“我媽媽那個時候經常這樣說我‘看吧,我的兒子,他總是得意洋洋。’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那麼的得意。記得第一次,我在家裏的牆壁上,畫了縱橫交錯的地圖,媽媽問我是什麼?我說,是給媽媽的花園,於是媽媽找人把那個牆壁整個的拿玻璃套住,那是我給媽媽的第一個承諾,要為媽媽修建一個屬於我們的花園。”

潘西看著一直翻來覆去的彈奏夜曲的十二月,他隻是聽著,回憶在一頁一頁的翻過,皇宮內的舞會,他弱小的在皇宮內忙活的身影。笑容親切的蓮花夫人,那個時候還是個小姑娘吧。她風光的嫁給了帝國最興旺的大家族,至聖家族,她的丈夫是除了陛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族長。她是多麼的大膽,在帝國裏,流傳著蓮花夫人主動追求那位族長的浪漫的,羅曼蒂克的故事。然後許多年後,自己成了席書緣的內侍,自己做了承諾,開始走自己的人生。然後,席書緣蒙難,自己背叛,真相大白,大聯盟的崩潰,那位一直站在前麵的25歲的聖?紮卡,皇家第一軍事學精英班學生,國家一級機甲駕駛師。懂得十門語言體係的精英,帝國的第二騎士。那個潘西並不恨,甚至有些同情的年輕人,是麵前這個彈奏著夜曲的漂亮孩子的哥哥吧?至聖家族完全倒台,一家人成為政治犯並被驅逐出境,據說直係親屬,大多都被送到了關押政治犯的流放星,那裏的條件的苛刻可想而知,十多年前,麵前這個人還是個少年吧?和塞繆爾差不多大,經曆了巨變的這個孩子,他有著怎麼樣子的故事?那個始終喜歡穿白色紗裙的蓮花夫人呢?這個世界是怎麼了?潘西默默的想,少年上戰場的塞繆爾,少年被流放的十二。還有那個被迫退位的狼狽不堪的馮?讚格威爾?哥塞特?布雷恩皇帝陛下的幼子,才四歲就被迫登基承擔他不該承擔的世界和責任。大人經常說,千萬別去厭惡誰,因為那樣自己會越來越不自在,所以大人總是在原諒誰。大人教會自己大度,不去憤恨,但是這個世界就是環繞在愛與恨當中的。上神閉了下眼睛,多少個沒有愛的孩子走了彎路。潘西的心裏突然想起席書緣大人的話“我們感到寒冷,因為溫暖的季節還沒到,等到季節來臨,自然也就暖了。別去找,你找不到,要學會等。”是啊,我們能學會任何事情,唯獨學不會,學不好等待。

雨似乎停了下來,花葉不堪重負把雨水放到了泥土上,到處碧綠如新,夜曲似乎又緩慢下來。十二月看下麵前若有所思的兩個人,突然開口說了一段話:“你們願意收養,降E調嗎?如果可以,那就謝謝了。假如可以,請多給它一些愛,假如無法給它愛,那麼最起碼讓它健康的活著。”

塞繆爾看下十二月:“為什麼要把它送給我,你不是很愛它嗎?它對你意義非凡吧?”

十二月笑了下,臉色更加蒼白:“嗯,它和母親養的一隻貓很相似,不過我恐怕無法照顧它了。”

潘西的心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安,空氣突然寒冷起來。降E調慢慢的站起來,走到塞繆爾身邊蹭了下,也許感覺到塞繆爾並不是個體溫溫暖的物體,於是它轉了身子走到潘西身邊,趴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