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冬風夾雜著冰晶,肆意飄灑,積雪早已掩蓋了一切生機。在這萬年不化的雪原上,忽然有了色彩。淡淡的粉色冰晶,漸漸聚起,起先是淡粉色巴掌大小的冰塊,一個時辰後,已經凝成了一大塊水晶似的冰塊,冰塊裏隱約有著一個嬰兒一半大小的肉團,還在動!似乎一被觸碰,就會化為血水。
“晉哥哥,你看,你快看!”雪夜裏劃破空氣的細細男聲,好似掩不住喜悅。“終於來了!”
夜月華光籠罩著的男子,輕步走在雪上,卻絲毫沒有陷入雪地之中。雪白的華服長袍拖在雪上,袍角和袖口的落雲紋飾,無聲的宣告著這人的冷漠,領口高高紮起,領邊閃著金絲才有的光芒,白玉的發冠束起瀑布般的長發,月光下泛著淡紫色的光暈,微微眯起的雙眼,上挑的眼角,略帶醉意的眼眸中,遊弋著一絲深紫色的幽光。眼裏似期待,似歎息,似無奈,又似狡黠,但表情依舊是高傲不屑,對著空中的鳥兒上挑嘴角,微微笑道:“是啊,三百年,希望這次是帶著的。”語氣淡淡的,似乎口中的三百年隻是一個月而已。
“晉哥哥……”那細細的男聲再次回單在雪原,頭頂的鳥兒忽然墜落,在落地的一瞬,羽翼一包,從裏頭跑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稚嫩少年,少年身著紅衣,身條纖細,在風雪之中顯得更加嬌小,他奔起若蜻蜓點水,不一會兒便到了水晶似的冰塊前。冰塊映著他的笑顏,男生女相。眉若細柳,眼波含情,鼻若玉啄,唇若含櫻,微微翹起嘴角,扶手撥開身前散開的烏發,手腕間隱約閃現一道白光。
烏發男孩兒在沒有懸崖的三麵看了好幾遍,裏麵的粉色肉團還在一鼓一鼓地跳動,那是生命的跡象。
嬌臉有了一絲怒意,“哎呀,哎呀,看起來好像又沒有!”
這時,華服男子也已走到了水晶似的冰塊前,透過冰塊看向那團粉色,心中泛起淡淡的疑惑,看了看雪原北邊,閉了閉眼。
嬌小的男子歎了口氣,聲音含怒;“又是三百年,可惡的黑夜什麼時候才完,又是三百年!”他轉身就走,風暴忽起,雪花和羽毛霎時竟成了一個小旋,隨即落下,唯有與雪同樣潔白的羽毛,證明雪原曾有人造訪。
華服男子望著那片雪,焦距卻落在了天際黑白交接的一線。他緩緩轉身,從白色衣袍中,伸出一節玉雕般的修長食指,對著冰塊,輕輕觸碰。冰塊忽然碎裂。
他伸手接住了那團粉色,凝望著粉嫩嫩的小小的柔柔的一團,隨即指尖一點,一枚紫紅色的小點落在了肉團上。他將粉色肉團靠近臉頰,柔聲道:“你來了……我不會再走了……”一個轉身,白色的身影落入雪崖。
雪原邊緣,有人垂眼,舉杯。“混沌式開,命盤逆轉,祝君此世結了這宿命。”酒杯近齒,卻忽然頓住,嘴角微彎,星眸一閃。
“三百年太長,不如……與君一戲。”
——
“咯咯噠~咯咯噠~……”
柔順的黑發在被窩筒上翻卷,一隻爪子探了出來,抓抓這,不對,抓抓那,不對,碰到一個堅硬的鐵塊,一觸,雞叫聲戛然而止,清晨又恢複了應有的寧靜。寧靜啊……寧靜!天哪!一個黑影飛快跳出被子筒,三下五除二,穿衣、洗臉、背包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