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無論如何，讓我死個明白。”
璀璨的水晶燈下，穿著白色襯衣，領口微開的顧亦然，盯著燈光下在奢華容器中沉寂的紅酒，打破了沉默。
“亦然，我——”五年未見，蘇驀陌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訴說，可是一開口，卻發現都堵在嗓子眼裏，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兩行清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顧亦然仿佛沒有看到，認真地盯著麵前茶幾上的紅酒，那沉默卻在倔強地告訴蘇驀陌，我要一個答案。
蘇驀陌的淚流的更急了，抽搭著鼻子，萬分委屈。
從前的顧亦然不是這樣的。
哪怕她一皺眉，他都會笑著逗她，點著她皺著的額頭說：“再這樣就會變成老太婆了。”
她高興的時候，他會陪她笑；她不高興的時候，他會逗她笑；她哭泣的時候，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讓她哭。淚點極低的她，在看那些文藝片的時候能夠哭得昏天暗地，他都會耐心地給她擦淚，還一次次發狠地說“再哭，就不讓你來看了”，可是每次她喜歡的導演有新片上映，他都會排隊去買票，隻為讓她盡早一睹為快。
五年前，單純的蘇驀陌以為離開是為了更好地重逢，她終究會回來。
五年後，她回來了，可是好像其他的，都已經淹沒在時光裏，再也找回不來了。
“亦然，你過得好麼？”過了許久，蘇驀陌才積攢出力氣，問出這樣一句俗套的話。
顧亦然冷笑，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反問道：“你說呢？”
一下子冷場。
蘇驀陌看著大理石茶幾上映出來的自己慌亂的影子，逼著自己幹巴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答非所問道：“我過得挺好……”
顧亦然連冷笑也維持不住，勃然大怒：“蘇驀陌，你過得挺好？很好，很好……我告訴你，我過得不好，很不好！不過，從今天開始，我會讓你過得很不好，會讓你看著我越來越好。”
蘇驀陌看著他被冰霜覆蓋的俊顏和重眸中熊熊燃燒的烈火，感受到他的暴虐從四麵八方向她壓來，讓她窒息。
心內一片冰涼。
顧亦然，我知道是我錯了。
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能夠陪在你身邊，慢慢彌補，哪怕真的像你說的，讓我痛苦地看你歡笑。
可是，連這我都做不到了。
想到這裏，蘇驀陌仿佛看到那張判了她死刑的診斷書猙獰著麵孔向她襲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有些晃悠地站了起來，一掃剛才的惶恐無措，極力掩飾住眼裏的哀傷，盡量學著賀家常常出現的那些貴婦的口吻淡淡地說：“亦然，對不起。我隻希望和你還能做朋友。如果我的出現給你造成任何困擾，真的很抱歉。”
蘇驀陌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淡漠疏離，平靜無波。可是說完這幾句話，她仿佛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掉，卻用一種強大的意誌力讓自己支撐著保持站立。
顧亦然忽地站了起來，兩步邁到轉身欲走的蘇驀陌麵前，用沒受傷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肩頭，大力晃著她，狠厲地說：“困擾？你給我的就僅僅是困擾？蘇驀陌，你有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