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
丹娘大嬸蘇醒過來,已經是三個月以後的事了。丹娘大嬸睜大眼睛,仔細地打量著周圍。她的周圍是白花花的一片——白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架子,白色的被褥,就連人們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白顏色的……
“我這是在哪裏?”丹娘大嬸問。
“請您不要亂動,您是在醫院裏!”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說。
“醫院裏?我怎麼會在醫院裏?”丹娘大嬸有些疑惑。
“三個月前,您在維謝斯拉夫洞窟修道院門前昏倒,過路的拖拉機手發現了您,把您送到這兒來的……”醫生說。
聽到這裏,丹娘大嬸猛地全想起來了!她拚命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是她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致,連直起身都做不到。丹娘大嬸暗暗感覺到,自己或許真的被拿走了五年陽壽,命不久矣……
“醫生,您能幫我找一輛車嗎?”丹娘大嬸焦急地問醫生。
“你想要車幹什麼?你現在還不能出院!”醫生說。
丹娘大嬸沒有回答醫生的話,繼續說:“我口袋裏還剩下5個盧布,如果您幫忙找了車,除了交車費的,剩下的都給你!”
醫生的眼睛亮了一下,說:“恩……車可能今天安排不了,可拖拉機到是有一輛……”
“拖拉機也行,麻煩快一點!”丹娘大嬸焦急地說。
丹娘大嬸想要回斯維爾德羅夫村,越快越好——她已經等不及了,她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喚,可她有一個心願:一定要回去看一眼自己的兩個女兒,看看大女兒有沒有懷孕,二女兒有沒有男人來提親。她可是在癲僧麵前許過願的呀!要是真的願望成真,九泉之下,丹娘大嬸也能瞑目了。
拖拉機在坑坑窪窪的鄉間小路上“突突突”地行駛著,丹娘大嬸坐在拖拉機的翻鬥上,心急如焚。
終於,拖拉機開到了村口,從小山坡往下看,整個斯維爾德羅夫村展現在麵前——衰敗,破舊,像一台已經燒了一百年的老鍋爐,滿身鏽跡,氣喘籲籲……丹娘大嬸從拖拉機上跳下來,手裏拄著一根拐杖,一搖一擺,步履蹣跚地往村尾的家裏走,她滿臉的皺紋在風裏顫抖,稀疏的頭發無力地飄搖著。她一邊走,一邊想象——想象著走進家門的情形,她幻想著,一進屋就看見大女兒依娜躺在床上,肚子鼓成了一個球,依娜一見丹娘大嬸就撲過來興奮地說:“媽,我懷孕了呢……”
一陣陰風吹來,吹醒了丹娘大嬸的夢。丹娘大嬸禁不住秋風的蕭瑟,渾身一陣哆嗦。
不知為什麼,丹娘大嬸的心裏焦慮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胸口蕩漾。隱隱約約,她感覺路旁邊那些茅草屋裏麵,那些沒有玻璃的窗框後麵,人們正注視著她,對著她指指點點。
村尾的小山坡底下,就是自己的茅屋,像之前一樣,肮髒,破敗,有一種親切感……丹娘大嬸拉開那扇熟悉的門時,全身的血液緊張得凝固了——門後麵一定有什麼東西等著她,或是驚喜,或是可怕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