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和幾個年輕人年齡相近,幾個讀書人對她又曲意逢迎,自是相談甚歡。
張燕雖不是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枯坐深閨的千金小姐,但活動範圍也從沒出了壟安城十裏之內,也沒出過什麼遠門,雖時常能聽到兄長對時局和差事的議論,但象這樣和一些年齡相近的年輕人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天的機會卻是不曾有過。
幾個年輕人本來以為這也是一位出來遊玩的千金小姐罷了,待得相談許久之後,張燕也是出身大族豪門,父親兄長又都是位高權重,這見識上麵也低不到哪裏去了,對一些事情上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幾個年輕人本來本著親近佳人之心,但對張燕的一些言語也是暗自欽佩不已。
幾個人相談之下,大有相見恨晚之心,聊的是越發的起勁了起來。
但其中的吳斷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張燕的身上,這吳斷本是南方川州人士,本來家境也算殷實,吳斷自小讀書習字,本是一心想著要科場揚名,光宗耀祖,但天又不測風雲,本來川州四麵環山,少經戰亂,實是現下中原少有的世外桃園。
奈何禍從天降,一家老小數十口人在這次大難當中喪生,隻逃出吳斷一人而已,世間最令人瘋狂的是什麼?
吳斷經此大難,昔日的少年熱血豪情再不複有,在父母家人盡數慘死在麵前的刺激之下,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仇恨,複仇已經成為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目標,但仇家勢大,吳斷心性大變之下,也知留在川州必是報仇無望。
這時突然記起父親說過,自己有一個遠房叔父在北疆居住,於是再不猶豫,啟程來到北疆,家財盡毀之下,他是孑然一身上路,其間曆盡世間冷暖,萬裏迢迢,幾次險些死在路上,曆盡艱辛之後,才知書上說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並不是空言而已,經此磨練,吳斷的心性越發的堅韌起來。
這其間,唯一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有朝一日從回故裏,手刃仇家。
放下讀書之人的身段,他才知道天下如此廣闊,別有一番天地。
他當過沿街乞討的乞丐,也曾入夥山賊,幹過殺人越貨的勾當,也曾幫過工,幹過體力活兒。
兩年下來,一個本是文質彬彬的少年,現在已是一點影子也無,磨難能讓人飛速的成長,待得到了這北疆之地之時,吳斷經過多方打聽,終是找到了自己的叔父,備言家中遭遇的慘事,這時吳斷卻已是無淚可流,但眼中那刻骨銘心的仇恨讓他的叔父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經過一番商談,吳斷就在這廣王府住了下來,一心用功讀書,這時吳斷剛剛年滿十九歲,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是比之那些還不知世事的年輕人老練不知多少。
他的叔父一家也可算是書香傳家,他的叔父吳安在一處低級書院中任職教書,這次正趕上府學開考,他叔父於是寫了一封薦書,讓他來這隆安待考。
吳斷也知報仇之事現下說來有些渺茫,不說川州相隔萬裏,就算報仇也得掌握權力才行,二話不說來到了這隆安城中。
在這平安客棧當中遇到了這幾個一樣等待開考的士子,相談之下,其他幾個年輕人雖是覺得吳斷這人有些深沉難測,不好相處,但對吳斷的見識學識還是佩服的緊的,於是吳斷也就和幾個人湊合在了一起
說實話,這吳斷的遭遇和當年吳去很是有些相似之處,但那時吳去已是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遊曆過大宋萬裏江山,足跡更是到過草原深處,這閱曆上更非吳斷可以相比,在際遇上,兩人更是截然不同,吳去碰到張棄之時,正是張棄剛剛建立自己的勢力的時候,身邊可以說是一個象樣的人才也無,吳去自此也就奠定了張棄麾下第一人的身份地位。
現下張棄身邊人才輩出,文武皆全,書院武學更是將大量的人才輸送到北疆各處,隻要再過些時候,北疆實力隻會更加強大,加上這幾年北疆風調雨順,士民安居樂業,商旅不絕於道,人才雖說有多少也不嫌少,但此時北疆已不象幾年前剛剛平定之時那般渴求人才,從這裏說,吳斷的運氣和際遇實在有些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