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張棄謝絕了韓起等人為他準備的接風宴席,卻是將順州的官吏一個個叫到他臨時的帳篷之內,這卻是造就了這處白鹿原上最大的宿營之地的一個奇景。
張棄現在所呆的地方就是中軍大帳,大帳周圍的帳篷都清空了出來,等待皇上接見的官吏都等在這些帳篷之內,等著皇上的宿衛喊到自己的名字就進到中軍大帳之中麵見皇上。
這些人都有自己的仆人親衛,雖然這些人不能進入中軍大帳三十米範圍之內,但圍在一起也蔚為壯觀,這些仆人親衛就沒有各位大人那麼好的待遇了,一個個站在寒風當中,凍的縮手縮腳,十人一群,五人一夥的低聲談論,時不時的有奏對完的官員從中軍大帳之中走出,也時不時的有人被叫入大帳之內,燈火通明之間,煞是熱鬧,也有些營地之內的部族眾人來此圍觀,一時之間,人頭湧湧,怕不有數千之眾。
直到深夜時分,所有官吏接見完畢,張棄坐在椅子之上,長長的出了口氣,這順州比之大燕別的地方在政務上要複雜許多,不但各族百姓混居在一起,且分屬草原之地,一些治安,稅賦上的事務就得從新立下規矩,在不能象以前一般隨意行事,見了這許多的官員,張棄對順州已經有了一些了解,張棄手扶額頭,一陣的頭痛,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後這順州該用怎樣的形式治理,過了一會兒,心下越想越是煩躁,幹脆站起身在帳內轉起了圈子,轉了幾圈之後,卻是搖頭自嘲的一笑,自己這是怎麼了,這些事情本就非自己所長,想它作甚,手下這許多的人手,難道還不如自己一人,不如交給手下人去作就是,難不成當了皇帝還要為這些事情煩心,那這皇帝不作也罷。
正在此時,博蘭圖魯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逗的張棄不禁一笑,看著來到自己麵前就要跪下的博蘭圖魯道:“行了,你不要學他們,有什麼事情就說,有點草原漢子的樣子。”
博蘭圖魯臉上一紅,心下不禁暗自嘀咕,你道我想這個樣子嗎,到了這裏之後,前呼後擁,令人眼花繚亂,那些草原上的酋長們比起這架勢來,就象是暴發戶見到了真正的貴族,弄的他也畏首畏尾起來。
“陛下,外麵有兩個人說您叫他們過來的,已經等了半晚的時間了。”
張棄一愣,隨即想起定是李義和吳斷兩人來了,微微一笑道:“好,你去將他們叫進來,叫人弄些酒菜,你和忽術也一起來吧,忙了這些時候,也該痛快一下了。”
一聽要喝酒,早先的謹慎頓時被博蘭圖魯扔到了九霄雲外,痛快的答應了一聲,連禮都忘了行上一個就噔噔蹬的跑出去準備去了。
幾個人圍桌而坐,忽術這時也知道自己在草原上遇到的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漢子就是大燕的皇帝,皇帝是什麼職位在他的腦海中一直很是模糊,隻是知道那是和草原上的大汗一樣的大的官兒,甚至更大一些,因為大燕的皇帝就是草原上的天可汗。
但這次到了營地之中,見到了他有生以來最感震撼的場麵,千軍萬馬匍匐在地,一眼望去,營內營外,全是低伏的人頭,望著眼前背對自己的不算高大的身影,小小年紀,心裏卻是有了,男兒到此,方是不負此生的感慨。
不過他可不懂那麼多的規矩,對麵之人雖是自己敬仰許久的天可汗,但見到自己心目之中的英雄豪傑,草原人表達自己敬意的方式就是喝酒,在他的心目之中,越是大英雄越是能喝,張棄回到這裏,心下也是放鬆了許多,再加上幾個人都不是大燕重臣,沒有那許多的顧及,景也是酒到杯幹,難得的痛快了一回,讓忽術感到麵前之人到真不愧是英雄豪傑,再說他現在還不怎麼聽得懂宋語,也就不多話什麼,隻是對著桌上酒菜較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