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的園子在京城有好幾處,齊晏想來想去把姚海棠領到一處相對僻靜一點的南隅來,繁華的地方不是他舍不得,而是覺得姚海棠獨身一姑娘家,在繁華鬧市住著怕不妥當。
安排好了姚海棠,齊晏絲毫不多作停留,齊家人的規矩都是好的。齊晏走後不久就派人把南隅的地契房契送了來,姚海棠收下了後這就算在京城有落腳的地方了。
“擱現代在北京有間院子多闊氣,可在這兒我怎麼就覺得這麼尋常呢。”南隅比較小,就是幾間主屋幾間側屋並著前後兩院子,雖然小但是一應俱全,家什也都精巧而細致。
進了屋裏姚海棠也沒住主屋,主屋麵積更大過於空曠,姚海棠住著怕自己半夜醒來想喝茶都半天摸不到。
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才知道,這側屋才更不好,她認床認到後半夜才迷糊睡著,可還沒睡踏實就被外頭朗朗的讀書聲給吵醒了。睜開眼睛姚海棠揉了揉自己的臉,一臉鬱悶地說:“知道了,我換間屋睡。”
反正小院兒裏就她一個,也不理衣裳,披著薄被子抱著衣服就到西側屋裏去,可是還沒進門呢,就聽到了細微的敲打之聲,一聽就是鍛造金屬的聲音。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齊晏不是挺妥當挺會來事的嗎,怎麼給我這麼間園子,太奸商了!”姚海棠這下就隻能抱著被子進主屋了,還好主屋裏很安靜,一躺下去就睡到中午才起。
廚房在西側,她起來給自己做飯時那鍛造的聲音已經停了,做了飯吃了姚海棠才發現齊晏已經把生活起居要用的東西都備妥了,怪不得齊晏非要拉著她吃了一天茶才帶她過來。
下午坐在院子裏姚海棠覺得自己該想點事兒的時候,一邊是讀書聲,一邊是金屬聲,一聲一聲不絕於耳,她歎了口氣站起來,看來這幾家的院子是連著的。下午都在院子裏讀書做活,當然聲音就比上午要更聽得更清楚一些。
這時的院門並不算太高,姚海棠隻要往椅子上一站,就能看到兩邊的情形。東邊兒是一群小毛孩子在那兒捧著書跟一中年文士讀書,另一頭是一群又黑又結實的壯年漢子在那兒……治器?
“就一香爐,用得著這麼多人一塊兒來鏨花紋嗎,我都一個人做的,記得在司珍坊也不是這陣仗吧。”姚海棠覺得這群壯漢真是在浪費人工,好好的繼續去鍛造金屬原礦不成啊,非要一堆人擠在一塊兒鏨器。
看著看著,姚海棠忽然覺得自己找著組織了,除了壯漢一邊兒也有小姑娘,不過都是做些小玩藝兒,兩邊似乎是井水不犯河水,姚海棠嘀咕著說:“天下器師出司珍坊,我要是去人也能要我吧,隻是不知道他們招不招人。”
她這會兒其實也不缺錢花,就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她是屬於一會兒不動手就要手癢的。早上聽著鍛造聲還煩,這會兒聽著覺得好聽極了,手指還跟著一下一下跳動,她就是個閑不住的命。
從前門出去,昨天是黃昏時來的,也沒仔細看這邊的建築,這時才發現全是一連排的院子,出了門就是京城的內河,不時有小船搖搖晃晃地“吱呀”著聲劃過。她走到西側院子的門外,就見門上掛著一塊匾,上頭寫著“器坊”兩個字。
也許是她運氣好,這器坊還正在招工,招十四五歲有底子的姑娘,製的是銅鏡銅簪之類的小型銅器。真要論起來銅鏡可是姚海棠最拿手的,在現代實物最多的就是各朝代的銅鏡,她從前練手時經常做的就是銅鏡。
沿著台階走進去,一屋子人竟然沒一個看著她的,這會兒都專心在自己的手上,姚海棠一看還挺喜歡這氣氛,這至少說明這群人都專注於自己的專業啊。不管怎麼樣,專業、敬業就是好的!
站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問她:“來試工的?”
試工?這個詞對於姚海棠來說當然很陌生,不過她也知道是什麼意思,連忙點頭說:“是,我是來試工的。”
那人也不問她姓名來路,直接指了那頭一筐銅簪的坯子說:“要的是花簪,你看著辦,不拘什麼樣式,今天能做完嗎?”
一天就做一銅簪,姚海棠又覺得這些人浪費時間和人工了:“能。”
說話間姚海棠就找了個空位坐下來,這頭是搭了涼棚的樹蔭子底下,比黑漢子們待的地方可以涼快舒服多了。拿了個銅簪的坯子,姚海棠看了看,這才發現每一個銅簪坯子其實就是一頭粗一頭細的粗坯,表麵都不怎麼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