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保持神秘感,姚海棠把銅鏡抱回南隅去做了,自個兒在屋裏鼓搗了很久,鼓搗出來後還少不得照了一番臭美。
在發現自己已經不算太蘿莉了以後,她覺得有點傷心,而且明顯也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感慨了一番後抱著銅鏡回器坊,這時大家夥兒其實都沒認為她成功率會有多高,畢竟坯子在那兒,姚海棠又不能在屋裏變妖法。
不過當姚海棠特孩子氣地用銅鏡反射太陽光,把坊裏眾人的眼鏡晃得一片白花花後,大家就不得不相信了。雖然沒有妖法,但她就是做成了。
對於姚海棠做出來的東西,大家已經淡定了,從最開始的銅簪、銅鏡、花紋和奇妙的想法,到現在的銅鏡,大家居然沒任何不適應,看過就一哄而散了,讓姚海棠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鬱悶地問了劉羅生一句:“坊主,是不是不夠好啊?”
劉羅生答:“當然不是,很好啊!”
是啊,很好啊。可是這話怎麼聽著都像敷衍,於是姚海棠很平常的把銅鏡一扔,又回自己工作台上去了。她不扔還好,一扔劉羅生就瞪她了:“小瑤,怎麼能這麼不愛惜物件,這東西賣出去肯定值不少錢。”
又安慰她!一撇開腦袋,姚海棠刹時覺得自己的手藝退步了!
真正讓姚海棠意識到自己做的銅鏡有價值,還是因為司珍坊的到來。司珍坊就好比是國有單位,財大氣粗,上門來砸了大把銀票要買普生銅鏡的製作方法,劉羅生竟很爽快地拿了銀票把銅鏡的方法寫了下來。
司珍坊裏的人很多都是姚海棠從前見過的,她怕來人認出自己來,一沒讓劉羅生說這裏邊有她什麼事,二沒出麵去摻和這樁事。
等司珍坊的人走後,她才到器坊門口看了看,確定人走了才邁著小步往裏走。劉羅生看著她這跟做賊一樣的模樣,就叫了她一句:“小瑤啊,在門口探頭探腦袋的做什麼,趕緊進來啊。”
“跟你說了今天司珍坊的人會來,你偏說不好見生人,有什麼不好見的。”其實劉羅生這時候在想一見事,姚海棠是不是可能是司珍坊哪位的女兒,跟家裏鬧了脾氣然後就自個兒跑出來了。
其實今天姚海棠要來說的是以後可能不再來坊裏的事,一是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二是自己做的東西越來越惹人注目,現在把司珍坊都招來了,她怕到最後自己會毫無防備地曝光在眾人的視線裏。她是個沒有太多安全感的人,對於把自己的每一寸隱私都暴露非常抵抗:“坊主,是這樣的,我可能以後就會少來坊裏了,實在是還有些事要做。坊主這些日子待我很好,坊裏的姑娘和工人們也都好相處,但是有些事總要去處理的。”
對於姚海棠說要離開,劉羅生真的不覺得太過意外,畢竟從太平院平事這樁上來看,劉羅生就知道普生器坊是留不住她的:“不礙事,你要想來了就來,有事就去處理自己的事。以後要想回來了,就回來,我和大家夥兒還會在這裏等著你。”
“小瑤,你去哪兒,不走不行嗎?”有姑娘聽了不由得這麼問她,聲音裏多少帶著些不舍。
搖了搖頭看著齊齊望向她的姑娘們,姚海棠搖了搖頭說:“不行。”
這時姑娘們都已經放下了手裏的活兒,走到了姚海棠身邊:“那你還會回來看我們嗎,大家在一起這麼好,你怎麼突然就說要走呢?”
就這樣在普生器坊過下去,也會是很平淡順遂的人生,但是這樣的人生裏少了很重要的一個,她沒法忽視這樣的缺失:“還會回來的,隻要有工夫我就回來看大家,要努力喲,這段時間我還會住在這邊。”
“那你以後要回來喲。”
“好。”
在劉羅生和姑娘們的視線裏,姚海棠其實也有些不舍,她這隻穿越而來的小絨鴨兒第一眼是尋徑園與杜和,第二眼就算是普生器坊,雖然時間不長,但這段時間似乎比她經曆的一年餘都要更漫長。
這時再回南隅裏,才猛然發現天至初冬,幾棵落葉喬木已經落了滿地黃葉,光潔的樹幹在藍天下雖然不能說悲秋,卻也怎麼都有幾分形單影隻的蕭瑟意味。
屈指一算,過了年她就在東朝兩年了,也記得剛來的時候說要讓東朝記住她,但最終她的心願卻是與杜和一塊泯然於曆史長河裏,做一雙默默無聞之人。但轉眼之間,杜和搖身作杜敬璋,是這個朝代極貴的人物,憑著太平院、憑著他的所做所為注定了,他是不可能被曆史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