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居關門休業這幾天,恰逢京中大雪,天然居的一眾食客們多是百無聊賴地想那門臉能改成什麼樣兒。也有消息靈通的人知道天然居在上新食器,至於是什麼吃的喝的大家就不知道了。關於保密工作,天然居多是太平院找來的人,那口風就不用提了。
開張那天恰逢天最冷雪最大的時候,開門前高掌櫃還有些擔心:“東家,今天開張別不會有人來吧?”
對此姚海棠也心有戚戚蔫,反正擱她的話這麼大的雪是不願意出門的:“沒事兒,肯定會有人的,沒人也沒關係,等雪化了自然會有人來,我就不信那些酒鬼等得住。”
別人不說,就隻說劉羅生坊裏那群人是肯定要來的,隻是姚海棠不免擔心場麵會有點兒冷清。
門一開,風雪就夾雜著銅鈴聲一塊兒飄了進來,那些花紋繁複,聲音清和的銅鈴是姚海棠順手做的,這時聽著竟有幾分悅耳之意,姚海棠聽著還多了幾分古樸之氣。
開了門一看,前頭場院裏是厚厚的雪,一個人也沒有。京裏逢著大雪時除了禦道,其他路上的雪是不掃的,遇著大雪出門時京中人都會用雪上飛。
所以當即姚海棠就涼了半截兒,心說難道真的悲劇了!
“東家,真的沒人啊!”高掌櫃還在一邊雪上加霜,姚海棠就更悲催了。
捂著臉看了眼門外,姚海棠有點想哭,不是因為怕賠本兒,而是因為自己辛苦了好幾個月,居然都沒個來捧場的人,這讓她很傷心啊:“待會兒叫也叫幾個人來喝酒,欲雪爐剛上,可不能冷了場麵。”
就在姚海棠和高掌櫃齊齊失望地轉身要進去時,有人哈哈大笑著進來了:“總算開張了,別說大雪堵了門,就是雪淹了屋頂都得來。”
這一聲讓姚海棠和高掌櫃分外驚喜地回頭看,原來正是那位鄭大人,這關業的幾天看來可是把鄭大人憋壞了:“原來是鄭大人來了,快快屋裏請,這麼大風雪天的難得您來,正好來喝杯酒暖暖身子,這杯酒我請您了。”
那鄭大人把外邊的大氅脫下了交給小二,然後才說道:“那姚東家就未免太小氣了點,我可是天然居的老客了,送個酒都用杯來量,怎麼也得再來一壺啊!”
還“開蓋有獎,再來一瓶”呢,姚海棠見高掌櫃用描了一尾小錦鯉的素白酒盞盛了酒來,就指著說:“鄭大人先喝,您喝過後我保證您會覺得這一杯都抵得一壇了。”
今天開張用的是分別是蒸了三道和六道的酒,姚海棠就不信六道的酒都醉不死這些人,高掌櫃給鄭大人端的正是蒸了六道的,鄭大人也是個老酒蟲。
鄭大人笑嗬嗬地接過了酒,說道:“那要是抵不得一壇,今天可得管我一壇的酒。”
“沒問題,您隻管喝,要是抵不得,我管您喝到醉為止。”對於這個姚海棠自信滿滿,殊不見普生器坊那群酒鬼就喝翻了麼。
她這麼一說鄭大人就端著酒一口抿了下去,都來不及出聲說應當喝慢點。鄭大人據他自己說是自打喝酒起就沒醉過的人,當然是一口幹盡了。眾所周知,高度的白灑要是猛灌,再能喝的也醉得快。
一口喝完,鄭大人還特牢穩地把酒盞放回了高掌櫃手中的盤裏,然後說了句“好酒”,接著就扶著柱子找位置歇著去了。高掌櫃看得直笑,趕緊讓人扶著給弄點兒菜和點心來緩緩這勁。
鄭大人一來,接著就陸陸續續有人來,隻是人還是比較少的,姚海棠就在那邊穩算:“整個大廳裏要是平時一般說來平均七成的上座率,今天是三成都不到。再大雪封了門,廣告做出去了也該有點效果啊,八組的人可不是吃幹飯的!”
讓八組的人去搞宣傳,這事兒天底下都沒人想過,一般人不敢想,敢想的人沒必要想這個。
當姚海棠趴著門邊兒惆悵的時候,忽然聽得門口的小二叫了一聲:“言相爺!”
小二的語氣明顯是非常吃驚的,他一看門溜菜的小夥計,哪能想得到還能跟當今相爺說上話見上麵,還是這麼近距離的。而且言相爺多隨和啊,還衝他笑了一笑說道:“備個雅間,聽行雲說是酒器,我來嚐嚐。”
官場沒有不喝酒的,當官兒不能喝酒的那是少之又少,言相爺未必見得愛酒,不過酒有時候是個很重要的媒介,言相爺現在就是衝這媒介來的。
這時姚海棠趕緊自己下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去招呼言相爺合不合規矩,隻知道這天然居自己是個頭。那就好比國家總理來了小飯館兒,總不能讓服務員招呼著就算了吧,怎麼也得上去說說話問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