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論出身(1 / 2)

集市上這時正是熱鬧的時候,好不容易開春暖了,集市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來往的商販也繁忙得很。雖然是個很小的集鎮,但是對於被關了三年的姚海棠來說,那也是熱鬧非凡,人間天堂了。

她一走進人群,陳榮和太平院的人就四散開了,他們不慣常跟在身邊,據陳榮說貼得越近越容易看不到一些東西,所以堅持要散開。姚海棠本來還想拉著陳榮一塊兒逛逛呢,雖然說這條街逛一個來回都用不了一個小時。

隨意地看了看,她也並不是想買什麼東西,就是想來湊個熱鬧。這時街邊有賣野菜攤餅的,聞著香極了,姚海棠剛想掏銀子來買幾個就發現自個兒沒帶……

“老板,先包著,我讓人送錢來。”

賣攤餅的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姚海棠一眼,那表情就像是在說:“看你也不像是連攤餅錢都沒有的,怎麼還想賴賬啊。”

好在沒隔多會兒陳榮就送了一袋散碎的銀錢和銅板來,還叮囑姚海棠說:“姑娘,以後出門記得帶,要是下回我也沒帶,看你上哪兒湊去。”

買了攤餅往前走,一邊吃著一邊倍歡喜地逛著,忽然就有人攔在了她麵前,倒不是什麼土匪惡霸,也不是來調戲良家婦女的——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那婦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然後問道:“敢問可是姚姑娘。”

“啊,我是姚海棠。”她這才剛出來呢,居然就有人來找她,這也太巧了!

“四方堂裏也作興扯謊了,明明姚姑娘在外邊兒,還說姑娘閉關去了,緊著趕我們回京城呢。”這語氣像是在告狀。

聽著有點兒不對勁,姚海棠就說:“是啊,我今兒才出關的,你早一會兒來我都還在山洞裏呢,隻是不知道你是哪位?”

那中年婦人微微施一了禮,引著姚海棠到了一處僻靜的茶館裏坐下來,這才說道:“回姚姑娘,我是宮裏來的,是內宮教養處的鄭嬤嬤。因四公子將近回京,按皇上的意思,您和四公子的婚禮儀程也該開始了。這頭一道就是說禮,因姑娘自草莽中來,這禮數是該好好學學的。”

這句話姚海棠不怎麼愛聽,什麼叫做她應該好好學學禮數,要真讓她拿捏起來,她的禮儀規矩全是杜敬璋教的,那可是正統得不能再正統的皇家禮儀。

“嬤嬤,我雖父母早亡,卻是司珍坊的出身,司珍坊裏的禮儀自也不會差到哪兒去,這句自草莽中來卻是多有不妥當了。”要是這婦人換個說詞,姚海棠也就由得她去了,她反正無所謂。

可是有人上趕著來打她的臉,那她可不看,憑什麼輕看她,她的身份可一點兒也不低,真要擺出來,一件件一樁樁,配杜敬璋絕對得說綽綽有餘。憑什麼拿身份來說事兒,就算要說吧,那也輪不著一個婆子來說。

從皇帝到杜敬璋,到言相爺和宗府都沒拿身份來說事,一個婆子居然說身份,姚海棠的小宇宙就這麼爆發了。

那婆子自小教導的全是世家大族裏的名門淑女,又或是公主、郡主一流的皇室女,所以姚海棠的身份在她眼裏隻能算得上草莽:“失言了,還請姑娘見諒。”

婆子雖然說了見諒的話,可神色間卻自有一絲不屑之色。

“說到規矩禮儀,當年公子教我的第一句便是主從有別,主坐從立,主立從躬。”姚海棠最恨這些鬥來爭去的東西,所以她打算直接一掌拍死,不讓這些苗頭再冒出來煩她,人生大好,糾纏在這些上邊兒有個屁意思。

那婆子一聽連忙站了起來,訕訕地笑了笑,臉色卻不甚好:“姑娘既然是四公子教的規矩,那就當知道坐當如何、行當如何、立當如何,眼下姑娘這坐卻是不端不正不莊不肅。”

懶得再接下去說規矩,姚海棠直接說道:“嬤嬤,我便直接跟你說了,禮儀規矩真要拿起來,我也不弱於人。隻是啟靈師一道,講究性天自然,趁意而為,若一味拘束,便失了靈性。四儀八方台如今還無法修複,禮儀規矩之物怎如天下安危重要,我如果束於禮儀規矩,就算有能力修複,隻怕到時候也沒這靈悟了。”

她就是胡謅而已,什麼靈悟,什麼性天自然,她就純粹是厭煩了眼前這出。

不待婆子說話,姚海棠又說道:“我之儀表與天下之安危,嬤嬤以為孰輕孰重?”

她這一番話說下來,那婆子還能說什麼,當然是嚅嚅地答:“自是天下安危更重,但姑娘的禮儀規矩該拿時也不能少,要學還是得學著,到需要拿禮儀規矩的場合才能不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