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院中,代表喬致安的,一直是那顆由他和杜敬璋一塊兒種下的白茉花樹,杜敬璋說過,那就是喬至安的品格——不沾不染,不昧不欺。然而此刻,喬致安看著滿樹白花,卻覺得自己麵目醜陋到可憎。
“公子,您說過,太平院不屬於任何個人,屬於進行,忠於君王。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了太平院的立足之地。”喬致安說完一聲笑,似乎略有些無奈與嘲諷。
身後的黑衣人已經領命離去了,整個太平院的林院裏就隻剩下了喬致安,他就這麼站在白茉花樹下,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動作,甚至是同樣的表情。他在嚐試著回憶當年和杜敬璋一塊兒站在樹下時,是什麼樣的感覺,是什麼樣的舉止言行,又是怎麼樣的百般思緒。
站了很久,喬致安也沒有找到當年的感覺,卻被那開滿了白花的樹晃得眼前一片花白。直到這時喬致安才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快步離開了花香四溢的林園,微風一陣徐來,喬致安聲音非常低地開口說道:“他從來就沒有放棄過,要知道他和你是真正的父子倆,一樣的堅持己見不願意更改。詔書……是有兩份的……”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時恰逢著一陣大風,風很快就把話吹散了,大概除了皇帝和喬致安,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次日不見晴,整個夜裏就沒停過雨,到後半夜尤其大,好在雨聲比較小,姚海棠還算睡得不錯。她醒了沒多久,就見那叫良思的小宮女和三五宮女一塊兒進了她屋裏,請了安之後這個做那個,那個處理這裏,一個個靜悄無聲,隻有良思在她麵前說了兩句話然後也就沒說了。
衣裳妝容都是有定式的,姚海棠最多做個選擇題,指指點點選選就行了。
“姑娘,已經妥了,請姑娘看看可滿意。”說話間兩個宮女就抬了一麵人高的鏡子過來,姚海棠壓根就沒怎麼睡醒,越睡得好就越想睡啊!
不過一看鏡子裏的人她就醒了,完全清醒了,不是妝化得太濃,或太華麗,而是正好,非常好。把她襯托得跟一公主似的,這約摸就叫範兒,她沒想到自己還有點兒小氣場呐:“嗯,就這樣吧。”
說著宮女們就退下了,然後良思說:“姑娘,太後宮裏的嬤嬤過來了,您和嬤嬤一道過去。”
也就是到了今天,姚海棠才知道宮裏有這麼多規矩,這簡直讓她想死,早知道還不如老實點兒待在廬山,至少自在!
彎彎繞繞到了太後宮裏,太後倒還跟從前一樣兒,見了她不待她行禮,一把撈起她來上下看了眼說:“瘦了,你怎麼不好好吃飯,不是最會做菜嗎,你看禦廚房的那些個人,哪個不是肥頭大耳,你怎麼既好吃又好做還瘦了呢。”
說到瘦,姚海棠覺得自己很委屈,她前天稱時還胖了二斤,怎麼在太後那兒就看著瘦了呢:“那是因為已經很久沒做了嘛,太後娘娘都不知道我有多懶,恨不得掛個餅子在肚子上一天到晚躺著,餓了就咬一口餅子,這樣多舒服。”
“那倒是,你頂懶。餓了吧,行去給皇帝問個禮,然後到我這用早飯。”等到姚海棠給皇帝見了禮再回太後宮裏時,宮裏已經布了早飯來,太後拉著姚海棠一塊兒坐下了,指著滿桌子的菜說:“看,這一桌子裏可有不少是你的菜譜,禦廚房對你的手藝可推崇得很。”
伸脖子一看,果然挺多都是天然居裏的菜譜,不過做得比天然居更精細一些,到底帶了些皇家氣象:“那是太後娘娘喜歡,我也是跟著沾了太後娘娘的光嘛。”
“我還享了你的福呢,你送來的那小調味包,果然有用,炒出來的菜味道比從前還真是好一些。宮裏試著配了,總沒你配的那麼好。”太後娘娘一邊看著宮女布菜,一邊跟姚海棠這麼說道。
太後不說外邊兒發生的事,也不說其他,隻說吃喝,這也是在緩解姚海棠的壓力。太後總覺得這麼個小姑娘,做做菜、鼓搗鼓搗東西就行了,修四儀八方台,開什麼玩笑,就算能修也不能讓自家的孫媳婦兒去修,那群人腦子是被狗啃了。
吃過了早飯,太後和姚海棠一塊兒坐在小院兒的屋簷下,正當烏雲收雨天邊見了點兒陽光的時候。太後坐了好一會兒,茶都快喝了大半盞時,才咳了一聲進入正題:“怕嗎?”
太後肯定地以為會聽到姚海棠特堅定地說不怕,哪料得到姚海棠縮了縮腦袋看了眼四周後,特堅定地說:“我當然……怕了!”
這話惹得太後直瞪她:“傻話,這時候底氣得足,遇上什麼事兒都別怕,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麼事兒,你隻要記住別怕就先贏了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