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杜小四(1 / 2)

和杜敬瑲說笑罷了她就再沒有說話,甚至臉上也沒了笑容。她一沉默下來,再加上臉上沒了笑,杜敬璋就發現不對了,借著無人敬酒的空檔,杜敬璋俯身細細看了看。

被杜敬璋湊過來的臉嚇了一大跳,姚海棠下意識地就想上巴掌,幸好將將在要拍到杜敬璋臉上時反應過來,趕緊收回了力道,改作輕輕一推,似嗔似怒地道:“幹什麼,嚇我一大跳。”

好在這巴掌收回來了,杜敬璋差點兒以為自己大庭廣眾之下得捱一巴掌:“怎麼了,心不在蔫的,在想什麼?”

勉強笑了笑,她知道杜敬璋看得出來,對於她的情緒,杜敬璋向來把握得很準:“有點惡心,回去再說好嗎?”

確實有點兒惡心,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成自己非常憎恨的人,心眼多工於算計還要人命。這樣一來她和慧思公主有什麼區別,以德報怨不是她的行事作風,但以怨報怨也不是她信奉的原則。

她惡心的是自己,惡心得想哭!

看著她這樣,杜敬璋自然也懶得和那些人周旋,自然宴席就提前散了,皇帝似乎也是見她這情形不太好,所以才發了話。

回去的路上,姚海棠緊抱著膝蓋在角落裏蹲著,腦袋也埋在臂彎裏,這是一種潛意識裏自我保護的具體表現。雖然杜敬璋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但是他知道姚海棠心裏肯定有事,這舉動不像是她應該有的:“海棠,在宴席上不方便說,現在出了宮可以說了,有什麼事有我在,沒關係的。”

在臂彎裏搖了搖頭,姚海棠悶聲說道:“我現在還不想說話,待會兒再說好嗎?”

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伸手把她抱進懷裏,杜敬璋竟發現她在顫抖:“好,不想說就不說。”

沉默著一路回了和園,杜敬璋起身時卻見姚海棠還縮在那兒動也不肯動一下,遂伸手輕輕拍了拍道:“海棠,到和園了,還是你想去南隅?”

“不回南隅。”在蔣先生心裏她一直是那個又傻又蠢還很天真的徒弟,要是蔣先生知道她變成這樣會不會在九泉之下跳著腳罵她呢?按蔣先生的脾氣,大概不會罵她,會蹦幾個字兒後這輩子都不再理會她。

不管是蔣先生還是蕭素,其實他們都是道德標準很高的人,姚海棠從前也覺得自己道德標準很高,可是她卻鬼使神差地做了這麼多事,這麼多讓自己回想起來都無法接受的事!

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杜敬璋看在眼裏,卻也不多說,知道她心裏肯定正在想著一些什麼,於是隻是靜靜地拉著她的手走在園子裏。夜風清涼地吹著兩人的衣袍,舞起的袍子在風裏相互交結著,兩人緩緩而行,不言不語卻甚是溫情。

這溫情感染了姚海棠,她眨了眨眼看著水麵,這時水麵上有水蓮花正在開著,潔白如雪地開了滿塘。在月色之下,滿塘的白色像是充滿了靈氣一般,氤氳中帶著一層濛濛的白色光輝。

“杜敬璋……”

“嗯,海棠。”

“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那個故事嗎,‘若我們之中誰沒有罪,我願上絞首架’。”姚海棠看著池塘裏的水蓮花一動不動,隻是語氣幽幽然地看向前方問出話來。

點了點頭,這個故事是幾年前說過的,杜敬璋對這句話印象還挺深刻:“記得,我還問過你什麼是絞首架。”

東朝的死刑犯死法兒很少,除了斬立決,多是服藥身亡,藥由刑部給配,可以減少死亡帶來的痛苦。對這一點姚海棠一直覺得挺人性化的,這都趕上現代了!

“我答完你後問過你,京城的權利場上,這句話是不是也適用。你當時笑著說這句話得改一改,改成‘我們之中若誰沒有罪孽,他早就上了絞首架’。”姚海棠還記得當時說這個故事是自己是輕鬆的,甚至是站在自己的道德標準上去看待京城權利場中的所有人,她覺得那些人都多是可憎又可憐的。

“對,我是這麼說的,海棠倒是記得清楚。”杜敬璋見她有了說話的念頭,心下一鬆,按姚海棠的脾氣願意說話了就代表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候。

她一向記性很好,隻是不太記人,也不太記路,不太記人是因為她對陌生人有著潛意識裏的防範,不太記路是因為方向感太弱。但其實隻要她願意,她就能記得清楚,在這上麵她有心理上的防線,她下意識地覺得這不是自己生活的地方,所以不必要記住這些。

“我怕盡早我也要說這句話。”姚海棠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下去,她心裏很亂,她一直覺得人命比什麼都重要,所以蔣先生命喪在慧思公主手上,她徹底地憤怒了。但是她一直隱忍著不發,裝作隻要壞人受了應有了懲罰她就滿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