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劍尖將將捱到皇帝的脖子時,杜敬璋動了,“叮”的一聲,兩劍相交,慧思公主的劍便被蕩開了。
一擊不成,慧思公主並不抽身而走,反而一個回旋,側著腰推出劍去。這時諸皇子手中都沒有劍,杜敬璋的劍也是廷衛臨時奉上來的,諸皇子的劍解下來後都在廷衛手中。這時廷衛並不敢把劍一一奉還,杜敬璋是他們的頭兒,他們能相信的也就杜敬璋了。
旁的皇子們把皇帝和太後擋在身後,慧思公主則和杜敬璋在場中纏鬥。比起劍術來,慧思公主當然不如杜敬璋,十餘招過後,慧思公主就落了下風:“四哥,你不恨嗎,你不恨他嗎?”
“恨過,不過海棠說過一句話,天下無不是父母,還說我們高高在上有很多是可以選擇的,但唯獨出身無法選擇。既然無法選擇,何必去憎恨一些無法選擇地的東西。”杜敬璋說話的時候手上並沒有停下來,劍招自然是滴水不漏的。
在屋頂橫梁上坐著的姚海棠揉了揉臉,看了眼身邊的黑衣人問道:“這都這樣了,你們還不下去啊?”
“皇上沒發話,院長沒出聲,我們怎麼能動。”離她比較近的黑衣人輕聲解答了她的疑問。
不由得瞥了喬致安那邊一眼,喬致安正看向場中,手一直衝著慧思公主的方向,姚海棠就不由得想起那天蔣先生說過的事,她心裏自然會犯嘀咕:“她說喜歡杜敬璋,可是師父和賀清華都說是喜歡喬致安,她到底喜歡誰,她今天想死在誰手裏?”
做為一個女人,姚海棠盡量往瘋裏猜時揣測到了這個可能,而且是所有可能裏最可能的一種,得不到,就死在心愛的人手裏。可是現在姚海棠遲疑了,她本來以為是杜敬璋的,可蔣先生看人也準,那慧思公主喜歡的到底會是誰。
就在她揣測著答案的時候,場中忽然生變,杜敬璋本來快要擒住慧思公主了,但是慧思公主一個翻身,自杜敬璋手底溜走。反身一劍將將要刺向杜敬璋了,皇帝忽然一聲大喝:“太平!”
“是。”
眨眼之間,原本唱堂會的台子上就站滿了太平院的人,慧思公主手中的間也被喬致安手中的劍擋開了,在喬致安現身的那一刻,慧思公主有些閃神。
“難道慧思公主說的不是真的,可是她為什麼說謊?”姚海棠繼續揉臉,她可不擔心慧思公主手裏的劍會傷到杜敬璋,其實她老早就想下去提醒一句,那劍是幾年前他們倆一起製的,壓根不可能傷到他。
慧思公主一劍平削蕩開了喬致安的劍,一轉身杜敬璋又在她身後持劍看著她:“別鬧了。”
“隻要我不死,就會鬧下去。”慧思公主笑著說完,翻身一劍衝向杜敬璋,眼看著就要刺進杜敬璋胸口了,杜敬璋劍一橫便擋開了。
接著兩人你一劍我一劍,太平院則在等皇帝發話,皇帝看了良久,終是一聲長歎說:“動手,生死勿論。”
其實這個命令等同是下給杜敬璋的,杜敬璋一直在留手就是因為皇帝要留活口,而且今天是皇帝的生辰,見血始終不吉利。
這時一陣風吹來,有枝葉和屋頂上積落的塵土被風吹得四散開,姚海棠遂被塵土迷了眼睛,揉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眼睛舒服了。這一睜開場中的景況就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杜敬璋手裏的劍已經刺進了慧思的胸口,隻見慧思公主一臉慘然地笑,然後一點點倒下去。
“四哥,我今天來隻求一死,能死在四哥劍下,無憾……”說罷慧思公主又笑了,身上的血來在淺色的衣裳地子上洇出來,仿佛在衣裳上繡了朵妖豔的花一般。
看著手裏的劍良久,杜敬璋搖頭說:“刻意死在我劍下,慧思,你打錯主意了。”
在杜敬璋說話的時候,姚海棠從屋頂上躍然而下,笑眯眯地看著慧思公主說:“劍是我製的,劍名君子,器譜上最詭異的劍之一,劍為君子之器,而《頌》中有君子無傷一句,而這柄劍的名字就取自這一句裏,所以它是傷不了人的。當然不能做到完全無傷,但是如果你想死,挺難的!”
被她這麼一說,慧思公主驚然覺得身上的傷口似乎要不了命,雖然很疼,但一來沒切中要害,二來她似乎能感覺到傷口正在一點點消失:“你……”
湊近了慧思公主,杜敬璋卻伸手拉了她一把,生怕慧思公主有什麼異動傷了她。姚海棠卻是回頭一笑搖頭說了聲“沒事”,然後又看著慧思公主說道:“想說我應該恨你恨得巴不得你死對不對,其實吧我不恨你……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我那天問敬璋,他最恨一個人的方式是什麼。他說他最恨一個人的方式呢,就是那人想要什麼就讓他失去什麼,不想要什麼就偏偏給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