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很餓!
肚子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燒的很疼,鑽心的疼。
“姐姐,為什麼我們不跟二叔他們一起走啊?”
山間的樹林裏,二丫拿著一塊草頭餅,有氣無力的開口。
草頭餅不好吃,一口咬下去,全是土腥味和樹皮的味道。
而走在前麵開路的大丫,隻是嘴角扯了一下,沒有說話。
她太餓了,餓得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至於為什麼要跑,因為她擔心,自己再不跑的話,自己和二丫,就會成為村裏麵那些人的口糧了。
逃荒快半個月了,那些災民早就餓瘋了,根本沒有道德可言。
要不是有二叔一家人護著自己兩姐妹,隻怕那些村民,早就對她們下手了。
不管是丟進鍋裏,還是被搶去做丫鬟,都沒人會為了自己出頭。
想到這裏,大丫忍不住鼻頭一酸。
要是爹爹還在就好了,就不會有人欺負自己和妹妹了。
逃荒的災民,也分三六九等。
而區分等級的標準,就是看誰家裏男人最多。
誰家裏的男人越多,說話的份量就越重,那些有男人撐腰的女人,說話也比別人有底氣一些。
而像大丫家裏這種,家裏男人都死了的,很容易被災民吃絕戶。
哪怕大丫一讓再讓,也擋不住其他人的貪心,她退一步,那些人就進一步,一直到把她和二丫吃幹抹淨為止。
所以大丫趁著夜色,就帶著自家妹妹,往山裏麵逃了。
山裏的路不好走,半人高的草叢夾雜著藤蔓和尖刺,草叢下麵的路,也是凹凸不平。
大丫杵著一根樹枝,艱難的開著路,幾天幾夜隻吃了點樹皮的她,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在不停的翻湧,喉嚨有火在燒,有種想吐出來的感覺。
每走一步,她都要耗盡渾身的力氣。
每次她要扛不住的時候,都會回頭看一眼自家憨憨的小妹。
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讓小妹活下去。
哪怕是自己賣身給別人做丫鬟,也要讓小妹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才六歲,她還小,她應該活著。
活著,沒有罪。
人在絕望的時候,會爆發出巨大的潛力,等潛力耗盡的時候,身體就會陷入虛弱。
大丫喘著粗氣,佝僂著身軀,終於沒能扛住,身子一歪,就躺在了地上。
草叢中隱藏的尖刺,劃破她的皮膚,身體的麻木,讓她感覺不到疼痛。
她感覺自己靈魂脫離了身體的控製,明明四周的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偏偏自己沒有一點力氣,去動彈自己的身體。
她無力的看著二丫,哭喊著抱著她的身體。
“姐姐,你不要走,你不要睡覺好不好。”
二丫抱著姐姐的頭,無助的哭喊。
年幼的她,轉頭看向四周,希望有人能夠幫她,把姐姐抱起來。
可是在大山裏麵,根本沒人能聽到她的呼應。
“姐姐,你說話啊,你不要嚇我。”
二丫很害怕,她記得自己的爹爹和娘親,走的時候就是這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管她怎麼叫,他們也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