鉭力今年七歲,比亥利爾還要大一歲。從半年前開始,不知為什麼鉭力就好像盯準了亥利爾,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跟著亥利爾,就像是亥利爾的一個影子,亥利爾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既不多也不少。而且他從來都不說話,村裏人都在傳鉭力是個啞巴,可亥利爾知道他不是,因為亥利爾曾經聽他說過話。
孤山其實很大,雖然隻有一個大山頭,但其整座山長也有四五裏地。從家裏跑到山腳,亥利爾已經跑不動了,在山腳一個石頭上坐下,暫時的歇口氣。而鉭力也跟著坐下歇歇,其實亥利爾知道他還能跑的,畢竟大了一歲,現在這個年紀正是長力膀的時候。亥利爾有趣的看著鉭力,平時亥利爾閑來無事都會仔細的研究他,年僅七歲,就像是一個小大人,將寒冰寫在臉上,據說除了族長,誰都看不到他的笑臉,連亥利爾都不能。亥利爾就在奇怪,若說自己有著二十幾年的記憶,平時流露出一些大人的動作表情也就是了,可他卻隻有七歲,平時卻罕有孩子的表現,不算身高長相,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少年。
思緒綿連,天已經大亮,亥利爾知道不能再耽擱了,從山腳到山頂他最少還要歇三次,在耽擱下去就不能在孤山頂蹲著馬步看日出了。抬頭看看這高聳獨立的山峰,亥利爾揉揉已經乏力的大腿,咬咬牙,堅持的小跑。這一次更是吃力,因為山上的路非常的難走,更別說是跑起來了。散碎的石頭橫生的雜草眼前的樹枝腳下的尖刺,這些都是阻力,是兩個孩子毅力的天敵!如果這個時候在床上躺著睡懶覺多好啊!亥利爾總是在想。可當小瑪雅的哭喊在耳邊,母親臃腫的身材在眼前時,亥利爾咬碎一口白牙,堅持堅持在堅持,有用沒用現在還不知道,但是你堅持不下來,你連希望都沒有。
小跑了四分之一的路程,亥利爾已經跑不下去了,汗水已經遍布全身,臉色也白的嚇人,身體也開始不安分的抖動。他回過頭看看鉭力,他比自己強不到哪裏去,但他仍然握緊拳頭咬牙堅持著。這一次亥利爾沒有停下來,不過他也不跑了,喘著粗氣邁步往山上走,慢慢的走,但卻沒有停下來。晨風瑟瑟,運動量下來了,被涼風吹透的身體瑟瑟發抖,身上的汗液以最快的速度被風幹。
入秋了,這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地裏的收成就要下來了,意味著秋收之後,母親就可以稍微的歇一歇了,除了每天挖一些野菜回家醃製起來,就剩下拾一些柴火準備過冬,可這些,亥利爾是可以幫得上忙的。
腦袋裏淩亂的想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半山腰,一半路程挺過來了,亥利爾深深地吸了一口山風,體力隨風飄散,瞬間,亥利爾就覺得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手臂大腿上的肌肉不停地抖著,找了一個略微空蕩的地方,亥利爾一頭栽倒,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邊的鉭力也強不到哪裏去,他是坐在地上,胸腔收縮的非常的明顯,眼神也開始渙散,顯然已經到了極限。亥利爾看到這一幕感覺非常欣慰,自己的進步是明顯的。
耗盡最後一絲體力,終於,來到目的地--孤山山巔!
麵朝東方,亥利爾腦子裏什麼也不想,是不能想沒有力氣想。無力!渾身無力!在這種狀態下,亥利爾還是看著朝陽升起的地方蹲起了馬步。雖然不是很標準,但仍是做了,這就是亥利爾的想法,不是不想做的標準一點,是因為他不知道標準的姿勢,前生他從未接觸過與武術有關的東西。
兩個小孩子蹲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向東眺望著無際的山川,山峰之間白霧茫茫。咬著牙堅持了七八分鍾,眼睛都酸了,東方天際才出現了魚肚白,它是那麼柔和,又是那麼光潔。它不斷地擴大,仿佛要淹沒眼前的一切似的。它的底層則微露著淡紅色,四周的雲也發白了……兩個孩子目不轉睛地望著這一切。一會兒,那淡紅色加深了,範圍越來越大,把鄰近的雲也照得發亮。這時,東方的天空發紅了,在重重疊疊的峰巒的最東端,紅得最濃,最豔,好像正燃燒著大火,而且在蔓延擴大。就在這一刹那間,那紅綢帷幕似的天邊拉開了一個角,出現了太陽的一條弧形的邊,並且努力地上升著,變成了一個半圓形,就像剛剛從鐵爐裏夾出來的燒得通紅熾熱的鐵,而且放著強烈的光,把周圍的紅綢帳幕撕得粉碎。兩人的眼睛被這強光刺激著,微微感到疼痛,可仍然盯住它,就像怕它跑掉似的。那半圓形不斷上升,越來越圓,像一個火球在天邊跳動著,最後終於掙脫了地麵。太陽出來了!瞬間,孤山完全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中,整個山峰充滿了生機。